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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熾野溫柔 瀟騰 2583 2024-08-29 11:02

  對方的聲音過于突兀和急促,許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問:“怎麼了?

  “畫!
有人想毀了你的畫!

  瞬間,許星臉色突變,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已經轉身往外走。

  梁程也意識到事态不對,立馬問:“怎麼了?

  許星臉上的皿色一點點褪去,剛才還從容的神色爬上驚惶:“老師,我的事我之後會向您解釋,但現在我必須先去一趟燕美,有人想毀了我的畫。

  “什麼!
”梁程也驚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學校裡動手,毀了許星的畫,這就相當于竊取了科研人員的研究成果,是将人置于死地的事。

  “我和你一起過去。

  燕美和地大雖然是相鄰的兩所大學,但校園面積很大,地質系和油畫系之間如果走路的話,要半個小時左右。

  天冷,許星沒有騎哈雷,梁程開車将她送過去。

  一路上她都坐立難安,不停和那名油畫系的同學溝通,了解現場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等我聽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控制住了。
”對方遲疑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說,“但是,畫被燒掉了幾張,還有一些被……潑了硫酸,被……被腐蝕了。

  說到後面,女孩的嗓音裡已經帶了不甚明顯的哭腔。

  沒有一個愛畫畫的人眼睜睜看着作品被損毀,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許星整個人都怔在原地,眸光閃爍不定,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聽明白,她呆愣着,不知所措。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正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崩塌,像危房被定點爆破後,支離破碎,塵土亂飛。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隻是下意識問:“有……有多少張被……被弄壞了?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幾乎要哭出來。

  放在腿上的手将長褲捏出一個又一個的褶,凸起的指節泛着青白。

  車廂内很安靜,梁程注意到,坐在副駕駛的女孩連呼吸都是斷續的。
即便穿着厚厚羽絨服,那兩片纖薄的肩膀也克制不住地在發抖。

  他比誰都心疼這個學生,于是将車子開得更快些。

  “大概十幾張的樣子,”女孩說,“圍在這裡的人太多了,聽說校長也在往這邊趕,保安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許星憋着氣,抖着聲音說了句好,然後挂了電話。

  沉默兩秒,轉頭看向梁程,用祈求的聲音說:“老師,您能不能再快點?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整個眼眶都染上胭脂的顔色。

  梁程自然不忍心拒絕,隻能在校園的大道上,一路不停按喇叭,讓懶懶散散的學生們趕緊讓開。

  行至中途,許星接到宋婕的電話。

  宋婕就像一隻被點燃了的竄天猴,噼裡啪啦地炸開:“這群人都他媽是神經病嗎?
沒長腦子嗎?

這幫聽風就是雨的雜種還要來多少?

一群傻逼!
要是殺人不犯法,老娘現在一刀一個弄死他們!

  許星安靜聽着沒說話,宋婕罵人的生意有點喘,還夾雜着風聲和腳步聲,許星猜她可能正在往畫室趕。

  等她發洩完了,才小聲問:“小婕,你在哪兒呢?

  “今天下午沒課,在宿舍睡了一覺,”她似乎比剛才更氣了,“媽的,誰知道一睡醒就有那麼大一個驚喜等着我?

  她喘着氣,歇了會兒,才說,“我剛給我媽打完電話,才把事情說明白,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又出問題了。
t這幫小腦萎縮的雜碎,怎麼不自己先去死一死?

  許星沉默兩秒,幽幽感歎一聲:“對啊,他們這麼咒着我去死,怎麼不自己先去嘗試一下死亡的滋味?

  那是一種冰冷的,看着自己一點一點被拖進黑暗,慢慢窒息,卻無法掙脫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也馬上就到了,畫室見。

  302畫室門口,已經站滿了人,大家圍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說着什麼。

  許星還聽到了宋婕發飙罵人的聲音。

  她站在那麼多人身後,突然開始耳鳴,甚至有點不敢撥開人群,往裡面走。

  不敢去看那些被毀掉的畫,更無法面對滿地的狼藉。

  她站在原地,做了一個很深很長的深呼吸,通紅的眼眶裡滿是潮濕的水汽,似乎做足了準備,終于伸手。

  “讓一讓,讓一讓……”

  聲音打着顫,人卻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輿論中心的主人公過來,自覺讓出一條道。

  許星從人群外圍走到人群中央,最後走進302畫室。

  這裡原本是校長的畫室,但校長覺得這個畫室有點小了,不夠他施展才華,于是換了一間大的。
這間畫室也就被他特批給許星了。

  許星這幾年的畫全都在這裡面,因為家裡實在放不下那麼多。

  而且有的時候老師們會拿她的畫做示範,講給新來的學生們聽,所以302一直處于半開放的狀态。

  一個多星期前,這裡面擺放着一幅幅完整的畫作,而現在暴露在許星面前的是幾個燒焦的畫框,黑色的灰燼,冷白的滅火幹粉,破損得隻剩下邊角的畫布。

  空氣中是硫酸強烈的刺激性味道,被潑了硫酸的畫像是地質運動産生的裂谷,将畫布一份幾半,殘破不堪。

  有人在叫嚣,有人在怒罵,有人在訓斥……那些人的聲音好像離她很近,又好像離她很遠,像在虛幻,又好像在現實。

  她已經分不清了,隻是呆愣愣走到那些畫框面前,矮身蹲下,想要去将那些畫框,那些破損的畫布撿起來。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将她從地上拉起來,她卻倔強地想要去夠那個畫框。

  那畫布上可是她畫了很多年的人啊。

  被燒毀的還不是版畫,是原作。
即便是她按照記憶中的模樣再重新畫一副,也不可能再百分百還原當時的作品了。

  她還說要賣掉一些給他當啟動資金,如果沒有被毀,說不定她能多賣出去兩張呢?

  “星星,你先起來,别碰,上面可能還有硫酸。

  宋婕拉拽着她,又生氣又心疼。

  許星讷讷轉頭,眼裡好像下過一場大雨,潮濕又泥濘:“我說好了,要用來換他下半輩子的……”

  宋婕一愣,氣呼呼地說:“他下半輩子早就是你的了,換什麼換?

  許星搖搖頭:“你不懂……”

  這些畫是她對他的思念,現在,她的思念破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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