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昀回到昨天的酒店，拿好副駕駛上的幾個文件袋，将車一鎖，巡着記憶找到昨日的房間，擡手敲門。

　　開門的是曾一代。

　　許昀進門後，回身對他說。

　　“我覺得你先出去的好。
”

　　“他憑什麼聽你的？
”

　　謝莉從裡走出來，指間還夾着一隻未燃盡的香煙，倚在他昨日靠過的地方，冷冰冰地瞧着他。

　　他誠實道:“謝莉姐，我們接下來聊的話題可能有點敏感，所以我希望無關人員能夠提前離場。
”

　　“是嗎？
”謝莉冷哼一聲，對他鋪墊的内容絲毫不放在眼裡，“那讓我聽聽有多敏感。
”

　　說完，她招招手，曾一代識趣地跟了過去，殷勤地在她的椅子上多放一個靠枕，謝莉坐下後及時調整靠枕的位置。

　　許昀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片裡出現過的兩個人物——老佛爺和小李子。

　　其實他清楚謝莉為什麼讓曾一代留下來，一方面想讓他出演的這出戲多一個觀衆，另一方面敲打敲打曾一代，要他知道得罪她的下場。

　　通俗點解釋就是——殺雞儆猴。

　　許昀挑挑眉。

　　既然當事人都不介意曾一代的存在，那他還介意個什麼勁。

　　他向前走了幾步，不客氣地坐到沙發上，邊拿出藍色的文件袋邊向兩人講解。

　　“這是你偷稅漏稅的證據。
”

　　他将藍色文件袋小心放到桌上，又拿出一個黃色的文件夾:“這是你參與的某個項目洗錢的證據。
”

　　“這個就更厲害了。
”他拿出一個紅色的文件袋，臉色不像之前那麼無所謂，多了幾分凝重，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敬佩，“姐姐，我真沒想到，你背地裡玩的這麼大。
”

　　謝莉的表情在許昀拿出第一個藍色文件袋就不複安穩。

　　她的眼神死死釘在那抹鮮豔的紅上，咬緊牙關對曾一代道:“你先滾。
”

　　一旁的曾一代臉色刷白，識相地快步滾了出去，生怕慢一點會聽到更多不該聽到的内容。

　　許昀眼風掃過離場的曾一代，關門聲響起後，他促狹地哈了一聲，擡眸略帶委屈地控訴道。

　　“我都說了讓他先走，姐姐之前怎麼就是不聽呢？
”

　　謝莉此時分不出心思欣賞他的臉，她的心全挂在了他手上的文件袋上，問他的聲線像一根緊繃的弦。

　　“那是什麼？
”

　　許昀晃晃文件袋，注意到她的眼神也跟着晃，不禁垂眸暗笑。

　　“你參與運輸違禁品的證據。
”

　　謝莉放在把手上的手越摳越緊，用力到指尖泛白。

　　“姐姐。
”許昀将手中的文件袋扔過去，“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檢查檢查。
”

　　她不帶一絲猶豫拉開文件袋，快速翻看，發現這些證據雖然是複印件，但内容真的不能再真。

　　她震驚之餘還在思考許昀這些證據是哪來的。

　　她一向謹慎行事，約的地點隻會訂在酒店，手機裡也沒有保存這些證據。

　　他是怎麼得到的？

　　不對！

　　謝莉猛地擡起頭，驚慌失措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哪還有點一開始氣定神閑的模樣。

　　“怪不得你上次！
”

　　她想到除夕那晚的甜言蜜語渾身發冷。

　　怪不得。

　　怪不得許昀以一起過除夕的名義哄着她參加各種娛樂項目，送她回家後挑些好聽話灌她酒，隻為了把她快點灌醉，好在她家裡找證據罷了。

　　她居然給了他這個機會？

　　謝莉懊惱不已，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冷得像條記仇的黃鼠狼，手上的複印件被她捏的不成樣。

　　許昀用指尖敲了敲剩下兩個文件袋，頗有些不理解地反問她。

　　“姐姐，你不是最想我成為牛郎的嗎？
”

　　牛郎不就是要陪客人聊天，喝酒，讓客人在世俗受到委屈的靈魂得到拯救的一個職業嗎？

　　他都做到了。

　　可為什麼……

　　“姐姐怎麼生氣了？
”

　　以往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聲線被他刻意壓低，帶着細微沙啞，終于讓人遲緩地察覺到，其中與春天同在的各種易傳染病毒。

　　謝莉自嘲地扯起嘴角，将手中被揉成一團的證據砸向對面男人。

　　許昀擡手一擋，紙團就像發射失敗的導彈，灰溜溜地在地面上滾了幾圈後默默停住。

　　男人怎麼會單純，怎麼甘于讓人拿捏。

　　他們隻會假模假樣的依附在暫時比他們強大的女人，扮演着一朵柔弱的菟絲花，等把大樹的養分吸盡，再慢慢将大叔絞死。

　　自私自利才是他們的本質。

　　她身邊不是沒有活生生，皿淋淋的例子。

　　之前她還在笑，想着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女人，掏盡一切到頭來為别人做了嫁衣。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謝莉也有親身體會一番的機會。

　　她被許昀看似無害的外表蒙蔽，總認為一切都在自己操控範圍以内，看輕看似将所有心情寫在臉上的許昀。

　　大意的後果就是給了許昀上桌談判的機會。

　　她咬緊後槽牙，半誇獎半諷刺他。

　　“除夕那天你挺忙啊。
”

　　許昀點點頭，又露出幾分悲傷的表情:“姐姐，你說着喜歡我，都不知道我大學讀的是新聞專業，對了，你知道嗎？
我同學聽說我手裡有料，他們可嫉妒死了。
”

　　“你敢嗎？
”謝莉緩了過來，直視着他。

　　“争個魚死網破也行，我退圈，你進牢，我覺得還是挺劃算的，你認為呢？
”他無所謂道。

　　她怎麼會舍得。

　　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她不可能輕易放手。

　　“許昀，你有點東西。
”

　　“沒你這東西多。
”他指指文件袋。

　　謝莉掃了一眼，又恢複了冷靜，輕哼一聲。

　　“你知道這裡涉及多少人嗎，你看是我先進牢，還是你先出事。
”

　　“知道啊。
”許昀點頭，“但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他們的一些證據在你這還留着一份，所以我打算把無關人員的證據原件挨個還給人家。
”

　　“許昀！
你是不是瘋了？
”謝莉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搖搖頭冷靜道:“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退不退。
”

　　“我多大了，我還信你的鬼話！
”

　　“行，那拜拜。
”

　　許昀收好兩個文件袋走得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等着她談條件的猶豫。

　　“等等！
”

　　在他手放到門把手那一刻，謝莉大聲喊住他。

　　因為李雙成的事，娛樂圈正處在嚴查嚴打階段，她不敢這個時候硬碰硬。

　　她不甘道:“各退一步。
”

　　“好。
”許昀頭也沒回，應了一聲就打算離開。

　　“等等！
”謝莉又一次喊住他，白他一眼，指着他手裡兩個文件袋，咬着後槽牙道，“證據給我。
”

　　許昀頓了頓，沒有給她的意思。

　　“給你有什麼用，證據我都備好份了，給你，你就會放心？
”他蕩蕩手中兩個文件袋，“這些廢紙我就拿走了，我會好好保護它們的，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