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提牛？
”

　　“呂大嫂為啥一提到牛你那麼緊張？
”

　　社員們紛紛接嘴：“對啊，為啥提牛你緊張啊？
”

　　“你家要隻是挖坑，那也不用心虛啊！
”

　　“不是，這白天的活兒那麼累，馬上又要秋收了，不好好擱家待着攢勁兒，半夜一家五口都跑出來挖坑是圖啥啊？
”

　　林念幽幽補刀：“對啊，圖啥啊？
明明想使壞秋收以後也可以的。
”

　　呂老幺忙辯解：“秋收後你的房子都修好了，我們哪兒好搞破壞？
”

　　林念：“可是你們挖坑坑的不是我是大隊，是幫我修房子的各位大哥啊！
”

　　“浪費的可是他們的工分。
”

　　包向黨：“林知青你搞錯了，大隊不會讓社員白幹活兒的，他們出了幾天工，大隊就給他們算幾天工，就算是你這邊兒的活兒白幹了，他們也不會少一個工分。
”

　　幹活兒的漢子們頓時松了一口氣。

　　林念卻道：“可是大隊長，那這損失的工分算誰的？
好比他們幹了三天活兒，一人一天十個工分，十個人三天就是三百個工分。

　　工分您是可以随便發，但是年底村裡能發的錢糧是定量的，工分多出來了，錢糧沒有多，那大家每個人能分到頭上的錢糧就少了。

　　所以這多出來的三百個工分，是攤到全體社員身上嗎？
”

　　林念的聲音不大，且帶着遲疑。

　　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又弱弱地問了一句：“我……我想的不對嗎？
”

　　包向黨的臉比夜色還黑。

　　他就知道！

　　啊啊啊啊！

　　他就知道！

　　知道林念這個癟犢子娘們兒一開口就會讓人下不來台！

　　“大隊長那可不行！
”

　　“就是就是，三百個工分呢，憑啥要攤到我們頭上！
”

　　“可不咋滴！
”

　　“别想從老子頭上分走一分錢！
打死都不行！
”

　　包向黨的臉在抽抽，他怒斥一聲兒：“好了！
都閉嘴吧！
我能讓大家夥兒來攤這三百個工分嗎？

　　誰他娘的幹了壞事兒，就從誰家扣！

　　這三百個工分呂家出！
”

　　呂家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三百個工分啊！

　　“大隊長……”呂大嫂想掙紮一下，但她才開口，社員們就打斷了她，紛紛說這個主意好，就該從呂家扣。

　　喔豁，沒法掙紮。

　　“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包向黨十分不耐煩。

　　林念：“大隊長果然是大隊長，公平公正，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

　　“可是牛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今天這事兒還真不能到此為止！
不能今天沒有丢牛，咱們就算了，那些賊要知道咱們村兒這麼不重視耕牛，說不定過幾天又來偷。

　　大隊長，這件事要報案的喲！

　　不管怎麼樣，就是所裡的人來一趟，也能震懾一下偷牛賊的！

　　大不了把呂家五人帶回所裡調查一下，對村裡也沒啥損失。
”

　　“大隊長，耕牛如果丢了，您這個大隊長的責任特别重大！
”

　　“而且馬上要秋收了，生産隊的牛有多重要應該不用我這個知青說吧！
”

　　社員們都覺得林念說得有道理，紛紛出聲附和，就是要報案，怎麼都要請所裡的同志下來查一查。

　　林念又道：“就是要委屈一下呂大叔一家人了，我們相信你們半夜沒事兒跑來牛棚附近挖坑是因為嫉妒我，而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為防備偷牛不成被發現，好有借口。

　　畢竟啊，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站不住腳了！
”

　　“就是不知道，這個事情會怎麼判，偷盜未遂也是要入刑的！
”林念睜着眼睛編，反正社員們也沒幾個懂法。

　　呂家人的臉都白了。

　　紛紛嚷嚷：“不行不行，不能報所裡！
”

　　呂家老三呂山海慌忙辯解：“是老四，老四收了蕭知青的好處才帶着我們來破壞林知青的宅基地的！
我們沒想要偷牛！
”

　　媽的，娶蕭知青的是老四不是他，他才不會給老四兜着呢！

　　至于說工作……以後的事兒哪兒顧得上眼前！

　　要是被當成偷牛賊弄去勞改，還有個屁的工作！

　　不得不說呂三海的腦子還是有點兒清醒的。

　　“老三說得對，是老四，老四拉着我們來的，我們本來不想來，可老四為了蕭知青要死要活的……我們也沒法子！
”呂二江趕忙附和，他不要去勞改啊！

　　别說他們，呂四化也怕啊，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蕭岚什麼時候來找他，怎麼說的說了個清清楚楚。

　　這貨痛哭流涕：“我們真的是來搞破壞的，不是來偷牛的！
”

　　“我們在這兒半宿了，真沒看到偷牛賊啊！
”

　　嗚嗚嗚嗚……

　　真的是太倒黴了！

　　咋就和偷牛賊撞上了呢。

　　呂家人紛紛證實呂四化的話，包向黨有點兒遲疑，他也怕偷牛賊啊！

　　到底要不要報所裡啊？

　　他覺得這事兒咋看咋蹊跷呢？

　　傅秋石這個時候才站出來道：“不管呂家兄弟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件事你們村裡不向上彙報，我也是要向局裡彙報的。
”

　　“集體财産無小事，小心無錯！
”

　　“另外，破壞社員财物也是大事，若是大隊長輕拿輕放，隻讓對方道歉了事兒，那以後是不是誰看誰不順眼，想半夜起來搞破壞就搞破壞？

　　反正被抓就道歉，抓不住就受害者倒黴！

　　如今是在宅基地挖坑，那以後會不會升級到放火呢？

　　罪惡不可姑息！

　　犯罪分子的嚣張氣焰也不可助長！
”

　　“要知道，今天可能隻是我對象林念同志倒黴，但這種行為如果縱容下去，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誰倒黴了！
”

　　“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并不是得理不饒人，也不是不顧鄉親情面，而是要堅決捍衛社員的财産權！
”

　　林念捧哏：“對！
為了所有社員的财物不被人輕易破壞，我願意做這個不近情理的人！

　　不管你們說我冷皿也好，說我是外來的知青不顧念老鄉也好，我都認了。

　　但我絕不願意以後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

　　“啊啊啊啊！
林念你個賤人，你别說得那麼好聽，你就是不放過我們家，我跟你拼了！
”呂大嫂實在是忍不住了，叫抓就朝林念沖去。

　　段春花半路就截住了她，抓着她的頭發幾個大逼鬥都甩了過去：“臭娘們兒，你們他娘的幹壞事兒你們還有理了！
”

　　“老娘打死你這壞種！
”

　　呂家的兒媳婦們忙去幫忙，曲老太太嗷地一嗓子就沖了上去：“你們可别看熱鬧，他家今兒敢壞林知青的宅基地，明兒就敢來炸你們家糞坑，後兒就敢來燒你們房子！
”

　　曲老太太在村裡的人緣兒還是不錯的，加上楊五奶奶等人在短時間内跟林念已經處（占便宜）出了感情，都嗷叫着出來幫忙。

　　她們知道，幫林知青就沒有白幫了的時候。

　　一幫老娘們兒打成一團，很快就給呂家的女人們揍得嗷嗷叫喚，使勁兒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