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高高低低的聲音附和：“高九郎，你倒是作詩啊，大家等着呢。
”

　　“作詩？
你先讓他說句話，哈哈哈……”

　　“九郎啊，你都這麼大了還不會說話嗎？
“

　　“九郎，隻要你說一句，小娘子照樣嫁給你，你倒是說啊。
”

　　“九郎，不然你說一句話我聽聽？
”肖雯娘笑呵呵看着九郎。

　　九郎臉色紅的不健康，額頭都是汗，攥緊了拳頭可以看出他十分緊張害怕，可是對上肖雯娘的眼，他還是站直了身子，對着下面張開嘴：“沾，沾，沾……”

　　“哈哈哈，沾什麼啊？
沾上就甩不掉？
”

　　九郎怎麼也背不出後面的詩句，下面人都笑瘋了。

　　“原來是個結巴，話都說不全嗎？
”

　　“一個結巴，還要學别人吟詩作對，他不是茶壺煮餃子，他倒得出來嗎？
”

　　“倒不出來，顯然是倒不出來。
”

　　“這種人還追求什麼小娘子啊，這邊喊着娘，啊就娘，啊就娘……知道是喊娘子，不知道的以為是喊他老娘，哈哈哈……”

　　“他老娘可厲害啊，快五十還要争風吃醋的生他呢。
”

　　不是這樣的，是争風吃醋生的，但是她是母親，也愛着九郎啊。

　　“九郎不要！
”趙氏終于感覺到下面的不對勁，他們的話，像是利劍一樣紮向自己的心，自己被逼的無路可走，何況九郎呢？

　　“九郎你不要做傻事。
”趙氏發現九郎的腿在顫抖，神色茫然看着下面，好像要跳。

　　趙氏喊道：“九郎，這不算什麼，我們一定會好的，一定會。
”

　　肖雯娘拿出一把刀子對着自己的嘴道：“九郎啊，聽說你是嘴裡的肉天生畸形，我認識一個大夫，他說劃開了就好了，你要不要試一試？
”

　　“你滾開，滾開，刀子劃開了人不就廢了？
肖雯娘怎麼這麼惡毒？
”趙氏罵着肖雯娘。

　　她這才發現，把九郎逼上高處讓人嘲笑，這都是肖雯娘幹的好事。

　　“肖雯娘你滾開，九郎哪裡惹到你了？
”

　　肖雯娘的刀子逼近九郎，九郎害怕的搖着頭，“雯，雯娘，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害你？
你覺得我在害你？
”肖雯娘手裡悠閑的甩着刀子，嘴角勾着譏諷的笑意道：“就憑你，也敢喜歡我嗎？
你一個口吃，你知不知道我被别人笑話啊，他們說怎麼會有結巴喜歡我，是不是我有什麼問題！
”

　　“呵，我好好一個人，你個死結巴憑什麼喜歡我啊？
”肖雯娘說到這裡，刀子晃向九郎，眼睛瞪圓，兇惡無比。

　　九郎吓得腳一滑，差點摔下去。

　　下面一片尖叫。

　　還好九郎被旁邊一個小郎君拉住了。

　　那小郎君顯然有些怕了，對肖雯娘道：“算了吧，萬一被高家人知道了怎麼辦？
”

　　“高家人怎麼會知道呢？
我們都沒露臉。
”肖雯娘笑道：“再說了，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他阿耶都不喜歡他，莫非還能替他抱不平？
”

　　“我們不過是外人，他家人怎麼樣對他，我們就怎麼對他而已，有什麼不對的？
”

　　趙氏倏然回頭，惡狠狠的對着肖雯娘。

　　可是肖雯娘根本看不見她，不為所動。

　　肖雯娘逼近高九郎：“九郎，你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嗎？
因為你娘跟一個小妾争風吃醋，快五十了還要生你，她讓你學詩詞歌賦不過是因為她自己不會，比不過人家，就逼着你，她不愛你的。
”

　　“你阿耶更是不愛你，同樣老來得子，人家隻喜歡八郎，你說你還活着什麼意思啊？
”

　　“肖雯娘！
”趙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毒的女孩子，一個髒字都沒說，卻字字誅心。

　　她怎麼可以這麼壞？

　　“九郎！
九郎！
”趙氏跪在牆頭大哭：“你不要聽她的，阿娘讓你學，也是為了你的人生啊，不然你不是一輩子要被人欺負，九郎……”

　　高九郎眼裡含着淚，眼眶猩紅，肖雯娘本來以為他要跳下去，可是九郎突然回頭，要下來。

　　肖雯娘皺眉：“你怎麼臉皮這麼厚？
我要是你，我早都去死了。
”

　　“我，不死，阿娘等我，等我呢！
”九郎慢慢往下爬，肖雯娘眼睛一眯，突然上前一步，将九郎推下去。

　　“九郎！
”

　　趙氏眼看着九郎落在水裡撲騰，可他是結巴，想喊救命都喊不出來。

　　下面的船隻都看肖雯娘臉色行事，竟沒有一條船過去救他。

　　“九郎！
”

　　趙氏心肝摧裂，跟着也跳了下去。

　　“姨母，您醒了？
這回真的聽清楚九郎跟你說什麼了吧？
是不是讓您快送新媳婦過去？
咱們别耽誤時辰了。
”

　　趙氏睜開眼，就見肖雯娘跪坐在榻邊，眼神關心的看着自己。

　　小娘子五官精緻俊俏，頭上簪着牡丹花，周身說不出的貴氣，誰看了不說一聲人間富貴花。

　　可是她的心腸怎麼這麼黑啊。

　　九郎最想跟自己說的話是他不死，他要找阿娘，他知道阿娘雖然逼他，但是也愛他。

　　他的九郎根本不是什麼孤獨，要娶媳婦。

　　九郎隻是想活着而已。

　　趙氏擡起手狠狠的給了肖雯娘一巴掌：“毒婦！
心如蛇蠍，你害了我九郎。
”

　　肖雯娘不知道哪裡出錯了，那些人都被她收買了，不可能有人告訴趙氏？

　　隻因為做完了夢趙氏就知道了？

　　她捂着臉震驚又憤怒的看着趙氏，不過很快的，她就道：“姨母，你可能受了刺激。
”

　　然後站起來就往外跑。

　　這裡是承恩侯府，不是她自己的地盤，她要跑出去。

　　趙氏鞋子都來不及穿，大喊道：“來人啊，來人，把肖雯娘給我抓起來。
”

　　肖雯娘跑到院門口被下人攔住，她杏眼圓睜道：“我父乃一國宰相，你們誰敢攔我？
”

　　“她殺了九郎。
”趙氏衣衫不整，光着腳跑了出來。

　　下人猶豫間，一直坐在大廳裡的馮英站出來，攥住肖雯娘的手腕：“夫人找你說說話，是不是你，查清楚就知道了，你急着跑什麼？
”

　　“賤婦，你也敢碰我？
”肖雯娘擡手就要來打馮英，被另一隻細軟的手抓住。

　　王端讓肖雯娘對着自己，道：“雯娘，我已叫了長安縣過來，你找的那個道士殘害良家婦女，你應該知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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