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這名貌美女子的聲音並未能讓晉王停駐腳步,他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地便轉身走了。
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惱怒。
她身邊的丫鬟道:「姑娘,這人也是忒沒禮數了。
」
「行了,是我們的不對,也不能怪對方會不假顏色……」
「那他也不能話都不說就走了,姑娘明明是好心……」這丫鬟很是一番抱怨,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道:「姑娘,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若是被夫人知道就不好了。
」
「隻要你不說,馮大不說,我娘是不會知道的。
」晉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王德芳這才不甘收回目光對柳芽道。
柳芽自然不會說,馮大也不可能說,這兩人都是王德芳的心腹下人,不然今日她也不會帶著二人出來。
一想到方才那人一身青衫,滿身磊落出塵的氣質,又帶了一絲刻在骨子裡的尊貴。
尤其是對方那張臉,那是怎樣一種俊美——直飛入鬢的劍眉,狹長的俊目,高挺的鼻樑下是薄白的唇。
最引人矚目的是此人眼中那股漠然與莫不在乎,王德芳見多了看著自己眼中綻放著各種各樣光芒的男人,哪怕是尊貴如皇子,也是對她趨之若鶩。
可偏偏他是那麼的目中無人,王德芳早就聽說諸皇子中以五皇子晉王長相最為俊美,人也是最冷的。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若他知道自己是王家的女兒,他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面孔,不知怎麼王德芳的心開始嘭嘭嘭地跳了起來,竟有些期待這一日的到來。
*
穆嬤嬤進京了,帶著玉燕等一眾晉王府的下人,以及從晉州運入京的許多物件和東西。
這一批從晉州而來的人讓晉王府頓時熱鬧起來,人手也比往日充裕太多。
不光是府裡各處的下人,府衛也增加了許多。
人多物也多,前院也就不提了,後宅卻是不免有些亂了。
自打王妃被送去養病,這後宅的事務就是由福成兼管著的,福成管著前院各處事務,還要管後宅這些瑣碎事,難免兼顧不周。
剛好晉王正想鍛鍊瑤娘一二,就讓她把這後宅的事拿起來,瑤娘哪裡幹過這種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可把晉王給氣的,合則給她管家她還不願意管。
可轉念一想也是,她還要管著兩個孩子,哪裡有空管這個,幸好穆嬤嬤手裡還是有幾個人的,就讓穆嬤嬤的人把後宅的事給管上了。
另又借用了一個叫做宮嬤嬤的人來榮禧院做管事嬤嬤,順道教導瑤娘這些事物,以及行走在外的一些禮儀。
王妃養病,晉王府裡的必須有個女主子能立起來,別的人家也就罷,尋常入宮及出入各王公府上,沒有個女眷可是不成。
晉王對瑤娘講事實擺道理,瑤娘總算是克服心理障礙,打算先試試再說。
就算她不為自己,哪怕是為了小寶和二寶,也得走出府門,總不能一輩子就待在府裡這一方天地,閉門不管外面的事。
正好慶王府最近有喜事,慶王家的二公子要擺週歲宴,晉王就打算帶著瑤娘去。
小寶也去,二寶就算了,孩子太小也不方便出門。
這還是瑤娘第一次以側妃的身份出門去別家府上做客,很是有些緊張。
提前幾日就開始準備是時要穿的衣裳,越是臨近這一日她越是亢奮緊張,反正以晉王的思路是不明白她這又怕又期待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來的。
其實也不難猜,瑤娘才不過十八,別看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自己都還是個小孩子。
童心未泯,怎麼可能不喜歡出門,隻是她的身份讓她平時根本沒什麼機會出門,而她在京中又沒有什麼朋友,可不是給悶壞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晉王不免有些憐惜,與她說有空帶她出去走走,還與瑤娘說她這趟出去可多結交幾個朋友,到時候可以下帖邀她們來府上做客。
瑤娘有些詫異,竟然還能這麼幹。
晉王被她弄得苦笑不得,與她說你出去看看就知道,哪家府上的王妃側妃沒幾個相好的手帕交。
暫且不提這些,很快這一日就到了。
屋裡十分寂靜,瞅著窗子那處外面已大亮,可屋中還是有些昏暗。
對於每日天不亮就要起的人來說,能睡一場懶覺無疑是幸福的。
晉王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可能美人鄉是英雄塚,現如今每日清晨起床他都需要耗費極大的毅力才能把軟玉溫香推出懷抱。
掀目看看身邊,被子隆起,身側卻不見人。
她每次睡著了就會蜷成一團,若是他忘了抱著她,睡著睡著人就不見影兒了。
關鍵她還不愛讓他抱著,總說擠,還說他重,嫌棄得不得了。
以前她可從不這樣,都是他給嬌慣的。
她連著坐了近兩月的月子,他礙於她辛苦,素了太久,好不容易昨晚狂放了一回,依舊還是悠著勁兒沒敢動她。
劉良醫說了,至少得養兩個月,說她連著兩胎日子太近,要調養好了,身子骨才不會落下病根。
這幾日晉王心心唸唸都想著是兩月之期,簡直覺得度日如年。
把被子掀開,人果然床裡面,腿還在他這邊,小屁股是撅著的,身子則睡成了側方向的趴在裡面。
隻穿了條薄薄的綢褲,玉白色的,又薄又輕軟。
一條褲腿兒半掀在膝蓋上面,露出纖細嫩白的小腿兒。
褲腰鬆鬆的覆在胯上,再往前是弧度驚人的纖腰,整個背都是裸著的,隻有一根細細的帶子環在上前。
卻是隻穿了件桃紅色的肚兜。
如此美景讓晉王睏意頓消,人附了過去,在她背上親了兩口,就想把人抱過來。
她可能睡在夢裡還嫌棄他壓自己,閉著眼伸手推他,「別鬧,我睏……」
瑤娘說話一直不像北方人,帶著一種隻有江南人才會有的軟糯,平時說話就是一貫的輕聲細語,這會兒正迷糊著,嗓音微微有些沙啞,更是又酥又軟,勾得人心癢癢。
再去看她掙紮間從小衣裡不慎露出的那一半高聳弧度,簡直讓人恨不得上去把那破東西給拽了好看個全景兒。
晉王哪裡受得住這般,眼睛都紅了,呼吸也粗重得不成樣子。
他咬牙把人鬆開了,一把拽過被子,將她蓋上。
自己滾去一邊,拽過一件衣裳蓋在臉上,深吸了好幾口氣方平緩呼吸。
幽幽的,馥香繞鼻,才發現自己竟拿的是她的中衣。
而這方寸之間,全是她身上的清香,讓人發狂。
晉王苦笑,明明這毒解了,仿若卻是更深了。
又見她睡意沉沉,恍若未覺,他扔開手中的衣裳,心中怨氣平地而起。
「再不起去慶王府就要遲了,我記得你說老七媳婦特意命人遞話來說要等著你的。
」
抱著被子睡得正香的人兒頓時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玉蟬她們怎麼也不叫一聲……」
嘴裡說著,瑤娘忙不疊就拿起一旁的衣裳穿上,又見他衣裳穿得好好的,也沒有露膀子露兇膛,便揚聲叫人。
等之後坐上車,瑤娘還是忍不住抱怨,說玉蟬她們不敢進來叫,晉王明明醒著怎麼也不叫她。
晉王噙著冷笑,睨著她:「今日本王休沐。
」
不用晉王多言,瑤娘就想起晉王十日才能休息一日,平時都是天還沒亮就起。
尤其隨著天漸漸開始冷了,亮的也不如往前早了,每次晉王起的時候外面天也就麻麻亮。
瑤娘雖是每日都陪著一同起了,但晉王前腳走,她後腳就鑽回被窩睡回籠覺。
這麼想著,她頓時覺得愧疚非常。
晉王每日上值點卯,她在府裡閒著,如今倒還要讓個好不容易睡個懶覺的人來叫她。
瑤娘忍不住往晉王邊上靠了靠,因為小寶在邊上,她也舔不下臉說討好人的話,隻是拿嫩白的指尖拽著晉王的衣袖,擰過來搓過去,又拿波光瀲灩的大眼去看他。
晉王不打算給她好臉色,慣得她沒個正形兒了,可扯著他袖子的那小手實在太煩人。
石青色的布料顯得那指尖越發宛如蔥白也似,讓他想起這雙小手有多麼的馥軟靈巧,自然又想到許多不可言說的場景。
想到了不可言說的場景,幽暗的眸光不由就落在她在新做的衣裳下,顯得十分挺拔的高聳,與領子裡那半截細白的玉頸,在往上是瑩白的小臉,花瓣似的唇。
晉王喉嚨緊了一下,不打算再往上看了,若是他沒忘記的話,旁邊還坐著個小崽子。
這小崽子又精怪又聰明,被他給看了去,以後他這當爹的臉該沒處擺了。
又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輕咳一聲,袖下大掌往上翻起,罩住那隻小手。
「待會兒去了你就跟著老七媳婦就是,她雖是主母,但王府辦事還用不著她忙前忙後,應該有空陪著你。
隻是——」
見他面色有些晦暗,瑤娘忍不住好奇問道:「怎麼了?
」
晉王將大掌中的小手擱在掌心裡磨蹭了一下,才又道:「你需得長個心眼。
哪家都有哪家的複雜事,老七的家事你別往裡攙和。
」
剩下的話,晉王卻是沒說,她好不容易有個說的來的,也就不給她掃興了。
大不了他扭頭交代老七,老七媳婦求的不過是這,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正說著,卻是到了慶王府。
今日慶王府辦喜事,早早門前大街就清掃的一塵不染,門上掛著彩,王府的總管站在門前迎著賓客。
兩側大門都是開了,中門卻是未開,一見晉王府的馬車到了,那總管忙使了個眼色,便有小廝去開中門,另有人則進去通報。
正是車馬如龍,可前面有輛車堵著,後面的人也過不來,隻能在後面等著。
在京城這地界討飯吃,最重要的就得有眼色,一看那馬車上的徽記,與隨行在馬車四周的隨扈,就知道來者非富即貴。
若是再懂行一些的,光憑那些隨扈身上的衣裳,就知這是晉王府的府衛。
不多時,就見從車上走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身形頎長,穿寶藍色雙肩繡團龍緞袍,衣襟與袖口處俱用金線繡了繁複的花紋。
一頭烏髮盡數攏束在頭頂,用一隻三指寬的嵌藍寶赤金冠扣著,更顯得其俊美無儔,宛若神邸。
他下了車,便從車裡接過一個小童,單手抱著,另一手則依舊對車裡伸出。
本來目睹這一幕的人還在疑惑著他要做什麼,很快就看見車中伸出一隻細白纖嫩的小手,覆在大掌手心裡,然後從車中下來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一身海棠紅牡丹花開通袖裌衣,下繫十二幅石榴裙,梳著隨雲髻,插著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
隻憑側面就能看出是個極為罕見的美人,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尤其是那腰臀之間讓人驚心動魄的弧度,簡直讓人心中一窒。
等其下了車,在擡首的那一瞬間,去看那芙蓉面——那眉如遠黛,那眼含嗔帶嬌,那眼波光蕩漾,好一個美人!
被堵在後面王家的馬車裡,王德芳不禁攥緊了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