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商方才很緊張。
她以為顔恺失蹤了。
“她擔心我……”這個念頭在他心湖滑過,掀起一陣陣的漣漪。
他久久不能平靜。
顔恺長到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
他經曆過戰火,讓他快速成長,知曉生命的可貴,也知道前途的艱難。
可并不意味着他處處成熟。
感情,就是他稚嫩的地方。
這一夜,顔恺沒怎麼睡。
接下來幾天,陳素商的羅盤又動了兩次,可等她追過去時,仍是一無所獲。
也是這個時候,師父給她遞了信。
他們有自己約定好的傳消息方法。
接到了信之後,陳素商用酒店的電話,打回半山陳宅。
顔恺見她打電話,怕自己在場讓她不太舒服,主動避開了,去走廊上抽煙。
這次電話通了。
道長自己接的。
“……你先回來吧,事情我摸清楚了七八成,回來慢慢商量。
”長青道長說。
“您那邊也有異常嗎?
”陳素商問。
“有,不止是我,都有。
”
陳素商心中稍安,看來不是她一個人這邊有問題。
“我這段時間一直和顔恺在一起,我回去,他如果想要一起,要帶着他嗎?
”陳素商又問。
“随你。
”
這就意味着,師父的确覺得問題暫時被壓制了,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輕輕松了口氣,心情好了不少。
陳素商打開了門。
顔恺站在走廊上,無所事事。
陳素商把電話内容簡單跟他說了:“師父讓我先回去,再慢慢商量。
這幾天多謝你收留我。
”
“那你也收留我幾天?
”顔恺笑道,“讓我住到你家客房。
”
“你不怕我師父了?
”
顔恺:“……”
陳素商看着他啞口無言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他們倆收拾了一番,顔恺去退房,陳素商在大門口等他。
她手裡拿着顔恺的行李箱,看着遠處的街景,心裡想着事情。
就在這時,蘇曼洛與他的未婚夫杜利挽着胳膊走過來,估計是到這邊吃飯的。
瞧見了陳素商,蘇曼洛冷淡又高傲點點頭。
杜利在訂婚宴上見過陳素商,故而很客氣:“顔少奶奶,新年好。
”
陳素商:“……”
她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稱呼,還是覺得接受不了。
可她又沒辦法反駁。
畢竟,她仍是顔恺名義上的妻子。
她笑了笑:“杜少,蘇小姐,新年好。
”
杜利有心多聊幾句,跟陳素商說:“我們去新加坡過年了,昨天才回來。
可惜一直沒遇到您和顔少。
”
“是,我們……”陳素商一邊想着說辭,一邊去看顔恺,“我們過年的時候,到處走了走。
”
“這個好,過年也過出新派。
”杜利笑道。
顔恺終于出來了。
他也是有點吃驚。
蘇曼洛立馬撇開目光,像賭氣似的。
杜利很尴尬。
他用盡全力,和顔恺、陳素商各自寒暄着。
因為他跟顔恺夫妻倆不熟,不知該說些什麼,蘇曼洛木頭一樣杵在旁邊不接話,讓杜利很不自在。
顔恺說要先走了。
蘇曼洛突然開口:“我聽顔棋說了你們的事。
”
顔恺表情不變:“我們什麼事?
”
陳素商也好奇看向了蘇曼洛。
蘇曼洛一時語塞。
她前幾天去見了老同學,包括顔棋,故意聊起了顔恺。
顔棋說到了她哥哥和嫂子,說了句:“他們其實……”
然後她醒悟過來,自己差點失言,打住了話頭。
蘇曼洛再怎麼套話,也沒問出來。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在新加坡也算有地位的,故而蘇曼洛聽人說,顔恺和陳素商是偷偷離婚了的。
要不然,陳素商幹嘛一個人跑到香港?
蘇曼洛結合前後種種,覺得這個猜測很靠譜。
她想試探下,問清楚顔恺,不成想一直找不到顔恺的人。
如今偶遇到了,顔恺裝模作樣,蘇曼洛既拿不準謠言的真假,又氣他這幅态度,頓時語塞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自己清楚。
”她憋了半晌。
陳素商道:“蘇小姐,您既然也覺得是我們自己的事,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
杜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太明白怎麼好好的寒暄變成了劍拔弩張。
陳素商這話,說得就很不客氣了。
“顔少奶奶,如果曼洛哪裡不對,您教教她,何必說話這樣難聽?
”杜利很維護未婚妻。
“我太太哪一句話難聽?
”顔恺也問,“蘇小姐自己說的,是我們的事。
既然是我們的事,跟别人有什麼相幹?
”
蘇曼洛臉色漲得通紅。
她實在氣不過,擡起手就扇了顔恺一巴掌!
這個混蛋!
哪怕他結婚了、哪怕自己有了未婚夫,她也應該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以前說過,一輩子都愛她的,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如今,他口口聲聲“蘇小姐”,說話還這麼夾槍帶棒。
顔恺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蘇曼洛這一巴掌清脆,所有人都愣住。
酒店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此刻就有不少停下來看熱鬧。
杜利算是香港的名人。
此刻,最尴尬的就是他了。
怕被人認出來,也怕解釋不清。
蘇曼洛這脾氣……怎麼都覺得顔恺才是她的未婚夫。
“走吧。
”顔恺不顧面頰疼痛,轉身對陳素商道。
陳素商看了眼他。
顔恺說:“素商,咱們走吧?
”
“好。
”陳素商道。
他們倆剛下台階,後面就傳來蘇曼洛帶着哭腔的聲音:“顔恺,你給我站住!
你要是敢走,我今天就死給你看。
”
顔恺頭也不回。
他想,緣分到此,就算結束了。
不是因為那一巴掌,而是因為态度。
無可挽回的過去,真的隻是過去了。
故而他回蘇曼洛:“那你去死吧!
”
說罷,他帶着陳素商,上了酒店替他們租好的汽車,往半山豪宅去了。
陳素商伸手,輕輕摸了下他的面頰:“疼不疼?
”
“還好,不重。
”顔恺道。
其實挺疼的,他牙齒都有點發酸。
陳素商卻笑道:“你說說你這是什麼運道?
以前為了她,我打過你的;如今為了我,她也打了你。
”
顔恺被她逗笑。
“我很慘了,你還取笑我?
”他很無奈。
陳素商還是忍不住笑了。
顔恺原本心情不太好,此刻也被陳素商逗樂。
他也願意說話了:“兩巴掌,有不同的……”
“哪裡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