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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5章 決定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5318 2024-11-29 14:26

  盛夏時節,哪怕是入了夜,處處都炙熱。

  大地的餘溫,依舊烤人。

  顧輕舟的鬓角,已經被汗水打濕了,頭發被她順到了左邊。

  她和司行霈坐在一家放了冰的冰淇淋店鋪裡,她用銀勺挖冰淇淋吃:“到了夏天,我就羨慕你們短頭發的。

  “不是說了不剪嗎?
”司行霈笑道,然後挖了一大勺,一口吞了。

  顧輕舟道:“你慢點吃,一會兒胃難受。

  “我哪怕吃shi,胃也不難受。
”司行霈無所謂道。

  顧輕舟:“......”

  她看着自己碗裡的芒果冰淇淋,頓時就吃不下去了。

  且想一棍子打死司行霈。

  “怎麼了?
”司行霈恍若不覺,“不想吃就不吃。
這種冰,誰知道是冰窖裡藏的,還是硝石制的。

  很久之前,大族就有盛夏建冰窖的習慣。

  有種硝石,隻要遇水就會降溫,最終成冰。

  然而,硝石本身又有害。

  司行霈是不主張盛夏吃冰的,總感覺一年四季都應該順應節氣,盛夏就多喝熱水,冬天可以嘗嘗冰塊。

  不過,顧輕舟偶然也會像個饞嘴的小丫頭。

  在自己妻子面前,司行霈所有的主見都會毫無底線的退讓,退到難以想象的底下去。

  “我是被惡心到了。
”顧輕舟無奈道。

  司行霈不以為意:“你也不是頭一次被我惡心,難道還沒有習慣?

  顧輕舟:“......”

  什麼樣的人才可以如此不要臉呢?
顧輕舟此生能擺平此人,将他收為己有,想來她真是很有能耐的。

  她放下了小碗,又喝了半杯酸梅湯,渾身才稍有涼意。

  她身上涼爽了,人也精神了點。

  “餓了,吃點東西吧?
”司行霈又道,“面對有個飯店。

  顧輕舟道:“吃飯可以,飯桌上不許再胡說八道。

  司行霈道:“一切都聽太太的。

  他們吃了飯,時間就到了晚上九點半,空氣裡的炎熱終于偃旗息鼓,走在路上,能感受到一縷微淡的涼意。

  副官的汽車,是從北平開過來的。
他們先吃了飯,已經在門口等着。

  顧輕舟和司行霈上了汽車。

  “還去醫院嗎?
”副官問。

  “去碼頭。
”顧輕舟道。

  天津的碼頭不少,不過連夜出海去歐洲的,卻隻有一處。

  顧輕舟說了碼頭的地址。

  副官驅車而出。

  顧輕舟沒有說話,手裡一直摩挲着這塊玉佩。

  她拿在手裡掂量了,發現就分量沒什麼異常。

  “如果她在玉佩裡藏了東西,那開關在哪裡?
如果她沒有藏,我直接打破了,是不是就等于把遺物毀了?
”顧輕舟拿不定主意。

  哪怕是最後一面,她也沒看出平野夫人對她是善意還是惡意。

  “西藥如今還沒有能治療肺痨的。
”司行霈對顧輕舟道,“看她的樣子,大概是沒機會了吧?

  “嗯。
”顧輕舟道。

  她這話聽上去有點冷酷。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對于絕症,神醫又不是神仙。

  如果平野夫人配合,顧輕舟可以盡全力救她。

  從目前的情況下,她是不願意的。

  車子在海堤停下,顧輕舟和司行霈下了車,兩個人沿着海堤,往碼頭走去。

  雖然是盛夏,海風卻依舊粘濕寒涼,司行霈和顧輕舟都是薄薄的衣裳,故而他折身回去,把顧輕舟放在車裡的披肩拿了過來。

  距離碼頭還有五十米左右,顧輕舟停住了腳步。

  旁邊有個石台子,司行霈随便抹了上面的泥沙,就讓顧輕舟坐在上面。

  他站在旁邊,默默抽出一根煙點燃了。

  黑暗中,煙火泯滅間,依稀能看到他的臉。

  郵輪停靠在,不遠處的碼頭,熙熙攘攘。

  趕這趟船的人,以及送行的人,深夜的碼頭弄得喧鬧如集市。

  顧輕舟和司行霈一直看着。

  直到四個人走進他們的視線。

  兩個男人,拎着行李。
行李沉重、繁多,似乎是搬家;一個年輕的女人,帶着口罩,攙扶着另一個戴口罩的女人。

  那女人看不清楚面容,但她的腰無法直立,俨然是上了年紀的。

  “她病成這樣,會傳染給一船的人。
”司行霈突然在黑暗中開了口,“她一直挺缺德的,到死也不改。

  顧輕舟聽到了平野夫人的那席話,猜測她可能會想要遠遠的離開。

  當時,顧輕舟也不知她話裡的真假。

  聽她的意思,如果她治好了病,以後她不管走到哪裡,仍是避不開保皇黨,總會有人不死心。

  哪怕她想要放棄,其他人也不容許。

  而且,此事也會牽連顧輕舟,讓顧輕舟難以安甯。

  顧輕舟原先的預想,除掉保皇黨,包括殺死平野夫人的。

  平野夫人懂得,隻是相處下來,哪怕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忽略皿脈親情。
蔡長亭的犧牲,讓顧輕舟對保皇黨的恨意消除了。

  她想要拯救平野夫人。

  而平野夫人,此生如果能留下什麼,大概就是顧輕舟這條皿脈了。

  她不想親手毀了顧輕舟,以及她以後的生活。

  于是,她有了自己的主見。

  顧輕舟還以為,那一刻是自己胡亂的猜測,不成想是真的。

  司行霈把煙頭踩滅了,看着遠方的碼頭:“如果她真的乖乖上船,那麼芳菲的事,我就不問了。

  芳菲是他殺還是自殺,司行霈也很想确定。

  可芳菲殺了司慕,這是闆上釘釘的。

  他殺或者自殺,都隻是芳菲罪孽的報應,司行霈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顧輕舟告訴司行霈,平野夫人也許想要一個解脫的辦法:讓保皇黨的人以為,她是去了歐洲,而真正的她,是因病去世了。

  她可以死,但不能被人找到屍體,否則顧輕舟就是她的替代品。

  她消失無蹤了,沒人能找到她,她自己也不用東躲西藏,死亡是她的解脫。

  葬身大海,屍骨無存。

  “我應該去阻攔她嗎?
”顧輕舟問司行霈。

  司行霈道:“你能治好她嗎?

  “有三成的希望。

  “就算這三成成功了,你後半輩子能把她當母親,孝順她、贍養她嗎?
”司行霈又問。

  顧輕舟沉默。

  原來,治好了,不代表問題解決了。

  在顧輕舟和司行霈的注視之下,平野夫人上了郵輪。

  護送她的人,有兩個男人很快就下船了,并沒有随行。
他們下船時,一人手裡拎了一個小皮箱,那是平野夫人給他們的遣散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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