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熬夜對霍钺來說說不算什麼大事,他洗了一把臉,喝了兩杯酒,渾身皿液加速流動,人就恢複了精神。
他重新更衣,就随從彙報昨晚的事。
“......都招了。
”随從道。
當時幾個人跟在根特先生和張小姐、羅小姐身後,用槍對準他們的後腰,做成了保镖的模樣。
那個時間,歌舞廳差不多就散場了,沒多少客人,哪怕有也是喝得爛醉如泥,不會仔細看。
經理和夥計都已經打點好了。
霍钺手下的人做事幹淨利落,不留任何把柄,哪怕将來根特和羅艾琳、張洙去告,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随從又把從根特先生和張洙、羅艾琳那裡逼問來的口供,告訴了霍钺。
霍钺這才知道,她們在一步步設圈套。
羅艾琳和張洙是想試出何微的背景,以及弄臭她的名聲,讓她沒資格做霍钺的伴侶,否則就連霍钺手下的人都會鳴不平。
根特先生是單純想要把何微逼得走投無路,最後成為他的盤中餐。
這些人,恨不能把何微分拆吃了。
霍钺扣長衫紐扣的手略微一緊,臉陰沉得能滴出皿來。
他在忍着自己的脾氣。
依照他的性格,這三個人是看不見今天的日出。
可他們都跟何微有關,而且分行裡昨天就鬧大了,出了事何微就要受人指指點點,霍钺需要替她考慮。
他自己走在黑暗裡,半個身子被污水掩埋着,他想要脫身容易,想要甩幹淨渾身的污濁很難,而何微是幹幹淨淨的。
她就像陽光下的花,明媚芬芳。
霍钺和她在一起,是想跟着她一起走向光明,而不是把她拖入黑暗。
他沉默了很久,才決定放過根特和羅艾琳、張洙,于是對随從道:“把他們的想法用在他們身上,然後把人放了。
”
随從道是。
霍钺重新洗了臉,對鏡自顧,一點點擦幹淨自己臉上的戾氣,又換上了他一貫斯文和溫柔的面具。
他去接何微。
何微已經準備好了,兩個人一起下樓,準備去吃早飯,卻見隔壁那位老先生也從外面回來,手裡拿了幾個衣袋,好像是去買衣裳了。
“您這麼早,去哪裡買了衣裳?
”何微問。
老先生說:“不是去買的,是去飯店拿的,我以前在飯店定了個長期房,行李都放在那邊。
”
何微:“......”
她如果不是滿腹心事,又怕霍钺看出端倪,打起精神應對他,她一定要問問這位老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曆。
她上了霍钺的汽車,兩個人先去吃飯了。
何微盡可能表現得若無其事,然後又吃了兩碗米粥。
到了分行前面的那條街,她就對霍钺道:“霍爺,我想走一走,消消食再去分行。
”
霍钺故意不記得她昨天還想裝肚子疼的事,就道好。
然而何微要下車時,他又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勾起了她的下巴,輕輕吻了她一下:“今天開心一點。
”
何微的心一下子就亂了節奏。
她胡亂點頭,推開車門下去了。
她害怕霍钺遇到了她的同事,而同事們勢利眼說些難聽的話,讓他擔心。
她快步走到了銀行,卻發現同事們全部在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在看什麼熱鬧。
何微心中發緊,想是不是貼了自己被辭退的通知書?
可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的通知書不會有如此大的轟動。
她想擠進去,人群裡卻塞得滿滿當當,是大家都在看。
同事們看完之後,有人退了出去,何微又被後面來的同事擠進來,不知不覺就擠到了最前面,終于看清楚了。
分行進門的那面牆壁上,貼滿了非常傷風化的照片——是根特先生左擁右抱兩位美人,彼此隻有簡單的衣衫蔽體。
“張洙和羅艾琳.......”何微震驚看着這一幕。
她突然轉身往旁邊走,讓出了位置,然後一個人愣神了很久。
她知道根特先生的計劃,可她沒如此安排過。
能替她做到這樣的,隻有霍钺。
昨晚,霍钺什麼都知道了。
他默默替她出了口氣,讓她的同事們都知道,根特先生是受了張洙的蠱惑,才那麼羞辱何微。
而何微和張洙不和睦,是分行人盡皆知的。
“他會不會怪我不坦誠?
”何微有點忐忑。
早知道這樣,就不必隐瞞他了。
她進了辦公室,沒過多久根特先生來了,看到照片時他大怒,說他昨晚遭到了綁架,他現在要去報警了。
秘書小姐走了進來,跟他耳語了幾句。
根特先生整個人僵住。
張洙今天沒有來,大概是知道出事了,不敢再露面。
同事們好奇看着。
根特先生胡亂抹了把臉,轉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他的秘書通知其他幾位主管,讓他們全部去了辦公室。
幾位主管出來時,如臨大敵對所有人道:“趕緊收拾好自己的工位和衣着,萊頓爾先生要來視察。
”
同事們都慌了下,全部忙了起來。
還有人問:“怎麼萊頓爾先生還沒有離開香港嗎?
這次來是什麼事?
他上次來,可沒有視察啊。
”
那位主管就大聲道:“這次是老萊頓爾先生和馬修萊頓爾先生一起。
”
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何微。
何微是有野心往上爬的,也想過要巴結好老闆,可今天實在太不湊巧了。
她早上出門的時候,妝容是随便畫畫的,不像她平時那般精緻。
因為她還以為今天要大戰根特先生,她想慘一點博取同事們的同情。
沒想到.....
“我怎麼這樣倒黴?
”何微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她把工位收拾幹淨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塞到了抽屜裡。
其他女同事們紛紛拿出來化妝的小鏡子,何微也從包裡拿出鏡子和口紅。
然而她這隻口紅昨天就見底了,她還打算換一隻新的。
昨天太糟糕了,回家之後她把此事給忘記了,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想用指甲扣一扣口紅,胡亂扣一點出來時,外面來了好幾輛汽車,根特先生招呼幾位主管,已經迎了出來。
來不及了。
何微把口紅和鏡子往抽屜裡一塞,跟其他同事一樣畢恭畢敬站了起來,她最近實在太不走運。
這時候,外面的人就進來了。
先跑進來的是安娜,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腳步輕快。
然後就是上次來的馬修.萊頓爾和根特先生,簇擁着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位老先生身上,他就是喬納森.萊頓爾,他和他妻子聯合創立了萊頓爾銀行,并且把生意做到了全世界,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大亨。
他穿着一件黑色風氅,裡面是深咖色的西裝,頭發整整齊齊,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看上去并不太顯老,約莫六十出頭的樣子。
很顯然,他應該比這個更老。
何微看到了他,感覺很眼熟,他走路的姿勢,他不太方便的左腿,以及他那雙眼睛,都特别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