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高挑，似是暗示。
言語中流露出來的神态，更是若有所指。

　　傾城不用思量便明白她的意思。
沐相爺更看好鳳顯，這是想借助她的口，達成自己的心意呢。

　　可是，她沒有那麼傻。

　　“女兒不敢有異議，聖上與父親的話，女兒莫敢不從。
”

　　她絕口不提自己半個心思，一心為聖上與沐相爺着想。

　　她忽然發現，這個時代的規則也有可取之處。
最起碼在面對自己選擇之際，她有了很好的保護武器。
無須過多言語，沐相爺便會知難而退。

　　沐相爺一時間也沒了話語，他無法反駁傾城的話，更不敢反駁。

　　無論他願意與否，這都是聖上欽點的婚事。
他若是不喜，那便是對聖上不敬。

　　伴君如伴虎，即便沐相爺如今身居内閣，可卻從來不敢奢望聖上的忌憚。

　　與傾城說話，沐相爺總是幾句話便說完一個話題。
這種似是工作一般的相處，令他仿佛面對下屬。

　　更有甚至，這個“下屬”總是令他不得心意，可他偏偏卻無法制約。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不是他想要的。
故此，沐相爺心生一計，趁着如今機會，他便提道：

　　“嗯，你祖母說，你很喜歡張五，想讓張五留在身邊護衛？
”

　　張五是随着沐老夫人一起回來了，在他看到了水晶宮的詭異與宏偉之後，便誠心投到了傾城門下。

　　傾城相信，沐老夫人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對“地下城”有威脅的。

　　而今張五能夠留下，那便是代表他得到了沐老夫人的信任。

　　故此，沐相爺的計劃注定要撲空。
但傾城也不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攬，隻是陳述道：

　　“張五的性格比較老練，與大武也能說得來話，一來二去，兩個人成了朋友，女兒也對他多有照料。
”

　　因為張五與大武交好，她才多有照料，聽起來沒什麼疏遠，也沒有什麼親近。

　　而張五是沐相爺唯一可以選擇的，即便傾城沒有表現熟絡，沐相爺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既然如此，那就将他調到你身邊吧。
”沐相爺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似是命令。

　　“那父親身邊……”傾城沒有直接答應，反而還提出質疑。

　　她的話還未說完，沐相爺便解釋說：

　　“我有如風在，又有府中的護衛，不必挂念。
難得你有個喜歡的人，将來‘地下城’的一切還得你來繼承。
早點熟悉他們，對你有好處。
”

　　他張口閉口都是對傾城的信任，可傾城也知道，張五的到來絕不會簡單。
他是來監視她一舉一動的，沐相爺的心思，她現在已經了解。

　　“是。
”即便傾城明白沐相爺的心思，她仍沒有點破。
而是一派乖巧之姿，頃刻打消了沐相爺的疑慮。

　　傾城是他自小看着長大的女兒，即便如今深得沐老夫人寵愛，但總歸也逃不開他的制約。

　　“你去吧。
”沐相爺擺擺手，對傾城已沒了顧慮。

　　“女兒告退。
”傾城緩緩退下，姿态淡然，不沾染分毫情緒。

　　淡然的姿态，溫和的面容，這才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從書房出來之後，傾城便去了沐老夫人院中。
“地下城”的事，她們還需要好好探究。

　　“是戰王将你帶出來的？
”

　　沐老夫人看着傾城平安無事，态度也強硬起來。

　　她挂念傾城，可也在意傾城的心思。

　　“是。
”傾城點頭稱是，并未言說其他。

　　她并不想告知鳳焱找到屬下之事，大漠與“地下城”相連，這令傾城隐隐感覺大漠之中或許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但這對于沐老夫人來說，隻會是負擔。

　　而起，關于四大家族的背負，其實她也不想過多參與。

　　千年的時間已過，有些事是回不來的。

　　“你們走的别的通道出來了？
”

　　沐老夫人一副高深莫測之姿，她的氣色已經恢複，甚是比之前更加豔麗。

　　傾城不知道“地下城”是否有永葆青春之秘籍，但沐老夫人的改變非常明顯。

　　她在想，找個機會也得問問小花，“地下城”有何秘密，或許，能夠為她所用呢？

　　“是。
”

　　對于還有别的通道一事，傾城并未隐瞞。
反正她不說，沐老夫人也會猜到。

　　好在，沐老夫人并沒有繼續追問。

　　她瞥了傾城一眼，似有許多話要問。

　　“戰王為什麼會不怕那兩隻巨鳥？
”頓了頓，沐老夫人終又接着問道。

　　她原本以為戰王會是四大家族之人，可是，就連四大家族都懼怕的巨鳥，見到戰王卻聞風喪膽，這令沐老夫人很是不解。

　　傾城知道，她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沐老夫人不會放過她。

　　好在，沐老夫人是四大家族之人，她也沒什麼忌諱。

　　傾城便将她是傾城王妃轉世，而鳳焱是戰王轉世的事說了一遍。

　　“居然還有如此神奇之事。
”

　　沐老夫人神情莫辨，滿眼都是驚奇。

　　傾城也覺得此事過于神奇，她不知道千年之前是怎樣一個世界，居然有如此奇妙的境遇。

　　傾城王妃的所作所為，即便來到現世，也是舉世無雙。

　　她見沐老夫人呆愣，還解釋說:

　　“那兩隻巨鳥名叫小花和小草，它們已經認我為主，現在就在乾坤盒中。
”

　　她不知道巨鳥的身份，但口吐人言的鳥，即便是古獻上亦沒有記載。

　　沐老夫人神色複雜，面對傾城的話語并未有任何思量。

　　傾城一時迷茫，還不等她詢問，沐老夫人卻随即跪地道:

　　“老奴見過主子。
”

　　“祖母，您這是……”傾城太過驚訝，一時間忘了反應。

　　她如何擔得起沐老夫人跪拜，傾城直接也跟着跪了下去。

　　沐老夫人卻解釋說：

　　“主子，四大家族之人世代為主子效力。
可傳承千年，主子都沒有現身。
老奴無意中取的名字，竟然是主子轉世。
老奴該死，請主子責罰。
”

　　她朝着傾城重重地叩首，言語間再沒有了厲色，而是下人對主子的尊重。

　　傾城如何也想不到，她的身份居然還有這樣一層含義。

　　可是，看到沐老夫人佝偻的身影，她如何能夠安心？

　　“祖母，您折煞孫女兒了。
您快快起身。
”傾城将要攙扶起沐老夫人，可沐老夫人并未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