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 放不下,君不知
“有皇兄……”鳳凝不過剛剛開口,傾城便直接打斷說:
“戰王征戰沙場,數年不回内京,你又遠在他國。
安妃娘娘的日子苦啊。
”
安妃娘娘也是宮裡的一位苦女子,家世平平,相貌平平,寵愛平平。
正因為她什麼都不拔尖,卻也什麼都不居人後,才會在深宮存活。
聖上為鳳凝與鳳焱找了這樣一位母妃,可謂煞費苦心。
好不容易,鳳凝和鳳焱長大,眼見安妃快要熬出了頭。
可若這兩個孩子,上戰場的上戰場,遠嫁的遠嫁,她還有什麼盼頭?
最起碼,在前世,安妃的結局并不美好。
聽到傾城所言,鳳凝沉默了。
她明白安妃對她的好,與鳳焱不同,鳳凝可謂是安妃一手撫養長大的。
從她記事以來,就隻有安妃在她身邊。
比起生母,她更覺得安妃就是她的生母。
看到默不作聲的鳳凝,傾城打鐵趁熱,又道:
“你以為和親是那樣簡單的嗎?
以你的脾氣要去忍氣吞聲,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可以嗎?
”
鳳凝自小驕縱,在宮中無人敢惹。
即便是瑾貴妃,也隻是背後做些小動作,但也無傷筋骨,更不敢與鳳凝為敵。
自小養成的性子,去了别人的地盤就要多有收斂。
傾城沒有多提,但鳳凝已然想到她将會經曆什麼。
她也知道,她做不到。
“難道,我嫁人了,就不會有和親?
”
鳳凝表示懷疑。
若是他國來犯,和親必定是最好的辦法。
她嫁人,那麼誰來保護國家的平安?
無論鳳凝是出于何種目的選擇和親,傾城都對她十分敬佩。
作為一個公主,明白自己的使命。
在責任面前不會選擇退縮,在傾城看來,這樣的鳳凝無愧于“公主”的名譽。
她解釋說:
“平息一場戰亂,可以有許多種辦法。
和親,不過是其中之一,卻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可便捷,不是最好的。
”
所有人,在危難來臨之際,卻将這重任肩負在一位女子身上。
多麼可悲,多麼可惡。
千百年來,這一直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誰也沒有想到女子肩負使命,她的命運又是如何?
看似風風光光的出嫁,背後又隐藏着怎樣的險惡用心?
“那什麼才是最好的?
”鳳凝表示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和親”就是最好的。
傾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遠方,語氣幽幽道:
“立威。
”
和親不是根本,立威才會令人膽怯。
重生歸來,許多傾城以前沒有想開的事情,如今卻變得清晰。
對方是因為舅舅出現而來,那就表示,他對舅舅多有忌憚。
前世,聖上以國力不足為由,不許舅舅出兵,而是以和親終結。
但在傾城看來,即便是國力不足,面對西域挑釁,舅舅也不會退縮。
這是王家人的命運,也是王家人難以磨滅的信念。
隻要有舅舅在,西域便不敢來犯。
和親不過幌子,是試探。
若聖上真這樣做了,反而會令西域心生希望。
她記得前世,鳳凝雖然和親,但并未抵達西域。
聽說,中途被劫。
還有一種說法,是莫名消失。
但結合鳳焱的失蹤,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今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鳳凝不需和親也可以解決,為什麼不去做呢?
但在此之前,她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嫁人,是最直接有效杜絕聖上心思的法子。
鳳凝雖然對傾城所言不甚了解,但也明白其實會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她需要配合。
“說得輕巧,那些人,我連看都不想看,如何能夠嫁人?
”鳳凝滿是無奈,她真的靜下心想要配合。
但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因為什麼,她總是無法淨心。
她瞥了傾城一眼,自她進來之後,就仿佛一個丫鬟般被傾城百般說教,如今也不禁打趣道:
“再者,你與皇兄還未成親,我豈能搶先一步?
”
按照規矩,自然是鳳焱先成親,然後再是她。
可作為公主,其實也無須在意這些。
好端端的,眼見情況又要回到傾城身上,她怎能輕饒?
傾城淡看着鳳凝,想着鳳凝與範先生的種種相處,鄭重道:
“其實,你隻是放不下範先生吧。
”
她的話,令鳳凝一愣。
不過片刻,卻有些歎息。
“放不下又能如何?
我終究與他有緣無分。
”
這件事,怕是鳳凝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了。
她心中念着的人,卻不念着她。
鳳凝覺得可笑又可悲。
傾城自然明白,她再次勸說道:
“範先生的才華的确舉世無雙,但他也有着普通人的一面。
你僅憑才華便肯定一個人,可生活是相處,你能保證在看到他生活中的白癡模樣,還會不離不棄嗎?
”
這句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而鳳凝也每次都有說辭。
“你說我都見過,也仔細想過。
可是,隻我願意有什麼用?
他又不願意……”
鳳凝好不委屈,傾城以為她沒有想過嗎?
正是因為她的深思熟慮,如今才更難以放手。
這輩子,她好像就認定了範先生。
非君不可。
傾城隻有無奈,無論她說什麼,鳳凝終究也是想不通的。
忽而,她靈光一閃,心中頓時思量。
有的時候,我們看到的人,其實并非真實。
相處是極為重要的,而鳳凝不過與範先生有過幾次見面罷了。
她會如此放不下,便是将自己心中的美好猜測強加于範先生身上。
其實,真實的範先生遠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美好。
想到這裡,傾城便道:
“不然,你留在範府幾日。
”
“啊?
”鳳凝一時沒有聽清,亦或者,她有些不敢相信。
傾城解釋說:
“正好宮裡你也回不去,不如在這裡小住幾日。
我也陪你住在這裡,也沒什麼于理不合。
”
她便是想讓鳳凝與範先生多接觸些時日,範先生心思堅定,不受幹擾,隻要保證鳳凝能夠想開,那麼這件事其實也好解決。
“真的嗎?
”鳳凝完全看不出傾城心思,她臉上終于露出笑容。
想到将要與範先生朝夕相對,鳳凝的臉色越發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