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口一股力道按下，逼迫她猛地吐出一大口水來。

　　亮光自眼睛縫隙裡緩緩攝入，青黑的天空，明亮的圓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森林草地，清澈湍急的河流，還有......

　　不等她思維緩慢恢複，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拉起。

　　下一秒，她被大力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一個滿是水汽，渾身濕透，冰冷卻又溫熱的懷抱。

　　“夏七月！
”

　　男人這一聲仿佛從喉嚨深處低啞發出的聲音，壓抑兇狠，卻成功喚醒了夏七月。

　　她緩緩轉動眼珠，這才恍然驚覺自己沒有死。

　　顧休言也沒有死。

　　狼也沒有再追來。

　　可是她沒有被淹死，此刻卻覺得快要勒死了，男人這個擁抱實在太大力氣了，好似要将她的脖子直接扭斷。

　　她擡起疼到近乎麻木的手想去推他，卻是紋絲不動。

　　“顧，咳咳，顧休言，你松開......”沙啞到仿佛在砂礫上磨過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幹疼。

　　可顧休言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你剛才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壓抑隐忍到極緻，憤怒中卻又莫名帶着一絲脆弱。

　　她想回答她知道啊，她都以為自己到了陰曹地府了。

　　可是現在能不能先放開她？

　　可嗓子實在疼的難受，還被男人這個箍着，她實在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男人堅毅的下颌慢慢放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幾乎将所有重量一把壓了過來，夏七月差點直接栽倒下去，所幸男人最後扶住了她的腰身，卻依然不肯放開她。

　　“你說過要永遠和我一起，你要是敢一個人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威脅的話他是認真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一般兇狠，聽得夏七月一陣膽寒。

　　可是又不是她非要死的，怎麼還成了她的錯了？
有這麼霸道不講道理的嗎？

　　洶湧蓦然湧起一股怒氣，剛要下力再次去推他，脖頸忽然一熱。

　　她猛地一驚，手上的動作頓住，脖頸裡有落下一滴溫熱的液體，像火山熔岩一般滾燙，燙到夏七月整個人動彈不得。

　　顧休言他......是哭了嗎？

　　一時之間，她驚慌失措，這樣的顧休言，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矜貴冷靜的樣子，他深情溫柔的樣子，他暴戾陰鸷的樣子，他喜怒無常的樣子，他癫狂無狀的樣子......所有的所有，就是沒有沒有一個像此刻的顧休言。

　　這真的是他嗎？

　　不，這一定是她的幻覺。

　　她伸手想推開他，想看看他的臉，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哭，可是男人緊緊抱着她完全不肯松開。

　　無奈，她隻能用自己嘶啞的嗓音問出來。

　　“顧休言，你，你是哭了嗎？
”她問得磕磕絆絆小心翼翼。

　　沉默，在夜風裡彌漫着，隻短短幾秒，顧休言便放開了她。

　　他臉上一片幹涸，别說眼淚了，寒潭一般幽深眸子裡連一絲水光都沒有。

　　那剛才......是她的幻覺了嗎？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也是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