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萱抓住老管家的衣袖，“管家爺爺，您别管我，我今天是想求爺爺答應我一件事……”

　　“都知道我是管家爺爺了，那我能不管嗎？
”老管家不由分說把孟明萱扶起來。

　　然後又語重心長地說：“起來再求，求不到再跪嘛。
萬一老爺子直接答應了，那跪得多虧是不是。
”

　　“……”

　　孟明萱隻好先起身。

　　嚴老爺子彎腰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文玩核桃，稍微定神，“明萱丫頭，我跟你講我還想多活幾年，你以後别給我鬧這出。
”

　　怪吓人的。

　　“爺爺……”孟明萱看着嚴老爺子，眼淚又開始掉。

　　嚴老爺子噎了噎，歎着氣朝她招手：“過來坐，爺爺倒要聽聽看你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

　　孟明萱走過去，挨着嚴老爺子坐下，“爺爺，不是我受了委屈，是九哥他受了委屈。
”

　　“嘁。
”嚴老爺子不以為然，“那小子的心是銅牆鐵壁做的，連爺爺都自愧不如，誰能給他委屈受。
”

　　末了，又看了孟明萱一眼，“除了你。
”

　　“就是因為我。
”孟明萱哽咽，“嚴少霆昨晚跟九哥喝酒，在九哥面前胡說八道，他說他做了什麼什麼夢，夢裡的我沒來京都，留在臨城和他結了婚，還說我被徐家派人以九哥的名義軟禁在臨城，各種折磨我，虐待我，後來我還出車禍死了，然後九哥以為是真的，哭了一晚上，一個勁兒地抱着我說對不起，哭得我都心碎了。
”

　　“對了，嚴少霆還騙九哥說，我是因為急着去見九哥，所以才出車禍的呢。
”孟明萱眼淚汪汪，“爺爺您說，九哥怎麼聽得了這麼誅心的話啊。
”

　　“………………”

　　老宅客廳裡有那麼短暫的靜默，隻有孟明萱輕輕啜泣的聲音。

　　嚴老爺子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正擡手一下一下撫着心口。

　　這着實太離譜了些。

　　“這種鬼話小九也會信？
”嚴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不太符合小九的智商啊。
”

　　“因為和我有關啊。
”孟明萱扯了扯嚴老爺子的袖子，“爺爺您知道的，九哥最疼我了，他為了我連給嚴媽媽報仇都可以往後拖，一直拖到我大學畢業，那嚴少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當然會信啊。
”

　　嚴老爺子心想人怎麼能闖這麼大的禍，本來他就不待見那個玩意兒，現在還把他最疼愛的孫子和孫媳婦惹哭了。

　　哪怕少惹哭一個，他也還能觍着老臉兜着啊。

　　老管家則忽然想起來，“老爺子，臨城機場改造就是因為這個？
”

　　“……”嚴老爺子瞬間心梗。

　　天知道大領導前兩天來找他喝茶，問起這事兒時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窘迫感，好在這也算是個造福地方的事兒，錢也是小九出的，沒有撥款，否則他真要把他們父子兩個綁起來抽。

　　“臨城機場改造？
”孟明萱壓根不知道這事，一時間眼淚都忘了繼續流。

　　老管家唔了一聲，“就大少爺上次帶您回臨城的時候，先生批的文件，大少爺出的錢。
”

　　“……”孟明萱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原來他那麼早就知道了，肯定是嚴少霆跟姐姐姐夫胡說八道的時候，被他聽到了。

　　“爺爺您看，嚴少霆那麼早就跟九哥胡說八道了，我還以為是昨晚才說的。
”孟明萱撲到嚴老爺子懷裡哭，“九哥跟嚴部一模一樣，是個不愛哭的孩子，可我得替九哥哭，爺爺您不能老是委屈九哥，您不知道九哥15歲就開始在臨城打拼，還要照顧我，好多人欺負他……”

　　嚴老爺子僵硬着手，把哭得慘兮兮的孟明萱摟住，生疏地哄她：“爺爺答應就是了，你别再哭了，待會兒眼睛腫得像核桃，小九還以為我把你罵哭了呢。
”

　　孟明萱眼淚汪汪地擡起頭來，“真的？
”

　　原來管家爺爺沒騙她，幸虧她沒一直跪着，不然膝蓋紅了就不好騙過九哥了，九哥才不希望她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替他出頭呢。

　　“爺爺雖然是老頑固，但不愛騙人。
”嚴老爺子接過老管家遞來的紙巾，塞到她手上，“把眼淚擦幹淨，再慢慢跟爺爺談。
”

　　“謝謝爺爺，謝謝管家爺爺。
”

　　孟明萱很快平複下來情緒，擦幹了眼淚。

　　嚴老爺子沉吟，“明萱丫頭想讓我怎麼替小九做主？
”

　　“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可嚴少霆能做初一也能做十五，他指不定哪天發瘋又要傷害九哥，他和九哥在臨城就不對付。
之前他說什麼給我和九哥當助攻，我就心中帶疑，現在一看果然不是我多心。
”

　　孟明萱微頓，輕輕拉住嚴老爺子的衣袖，“爺爺，您把他送走，不許他再回京都。
”

　　老管家握拳至唇邊，輕咳了一聲。

　　大小姐也是個狠人啊。

　　“送回臨城？
”嚴老爺子問。

　　孟明萱搖頭，“不是，是送出國。
”

　　她再也不會給嚴少霆傷害她九哥的機會。

　　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性，她都會掐滅在搖籃裡。

　　“不行，我們嚴家的子孫不能出國。
”嚴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

　　“先生半年前還出國考察了。
”老管家說。

　　“你給我閉嘴。
”嚴老爺子怒，這能一樣嗎？

　　“嘴巴說它不想閉。
”老管家恭敬地彎了一下腰。

　　“……”

　　“爺爺，如果您不同意……”孟明萱慢慢地松開嚴老爺子的衣袖。

　　“抓好。
”嚴老爺子瞪眼。

　　“哦。
”孟明萱又重新拉住。

　　嚴老爺子輕咳一聲，“送出國肯定不行，這太明顯了，而且少霆現在也是你和小九的助攻，大家都說他們堂兄弟感情很好，你的名聲也挽回來了。
爺爺早晚會入土，而你和小九以後就代表着嚴家，你們不能落個容不下大房遺腹子的罵名，少霆性情确實不是很好，有點像他那個混賬爹，但他身世還是很可憐的。
”

　　“所以我才來求爺爺出面。
”孟明萱輕聲。

　　不然，她和九哥又不是對付不了嚴少霆。

　　她就是不想讓她九哥背上罵名。

　　嚴老爺子想了想，“這樣吧，我過陣子把他送到離京都很遠的部隊裡去曆練，這樣他就不能礙你和小九的眼了。
他最近也确實不太像話，一天天和徐翔那些小弟混在一起吃喝玩樂，都快成京圈第二個嚴少翔了，我也總擔心他闖出什麼禍來。
他那股狠勁兒，就适合去部隊。
”

　　送到部隊裡去曆練？

　　孟明萱當然知道，隻要嚴老爺子一句話，嚴少霆就别想從部隊裡出來。

　　“少一個礙小九眼的情敵，多一個報效國家的人，不是很好嗎？
明萱丫頭該長大了，個人的恩怨情仇一定是小于國家大義的，明白嗎。
”嚴老爺子笑着擡手，揉了揉孟明萱的腦袋。

　　這丫頭的腦袋毛茸茸的像小狗，難怪小九總愛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