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們是無心闖入的?
”禁衛将軍問道。
眼見對方言語之中隻有确認而沒有嘲諷,夏玄立刻就坡下驢,“是啊,初春時節我們閑來無事,便四處遊逛,來到這裡實屬偶然。
”
“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禁衛将軍又問。
不等夏玄答話,黃七便自一旁低聲說道,“他好像并不想為難咱們。
”
夏玄沒有理會黃七,而是高聲說道,“在此之前我們隻知道這裡有一處不周山,直待穿過雲層方才知道下方有軍隊駐紮,唯恐影響你們執行軍務,我便想及早離開,不曾想還是被士兵發現,這才引起了誤會。
”
夏玄言罷,對岸的衆人盡皆點頭,“原來是這樣。
”“虛驚一場。
”
“多日不見,你修為見長啊。
”禁衛将軍高聲說道。
“慚愧,慚愧,全仗姜召祭師的提攜和指點。
”夏玄說道。
禁衛将軍并不知道夏玄為何提及姜召,隻當他在随口撒謊,亦不深究,“你朋友的傷勢怎麼樣?
”
“多謝将軍挂念,隻傷了皮毛,沒什麼大礙。
”夏玄說道。
“那就好,”禁衛将軍說道,“這不周山有反賊聚集,我等衆人正在奉旨讨逆,此地不宜久留,你們早些去了吧。
”
“好,我們這就走。
”夏玄高聲回應。
禁衛将軍又道,“玄雲宗不在朝廷圍剿之列,此番回去不要再到處亂跑了,外面世道不太平,要懂得全身自保。
”
“多謝将軍提醒。
”夏玄接話。
禁衛将軍随後環顧衆人,衆人貌似早就想離開了,彼此交換過眼神之後便疾掠而去。
“他們就這麼走啦?
”黃七疑惑的看向夏玄。
“你還想跟他們再說幾句?
”夏玄瞅了黃七一眼。
黃七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咱們了,不應該嚴加盤問嗎?
”
夏玄看向正在飛掠北去的衆人,“嚴加盤問?
咱倆經得起盤問嗎?
不用嚴加,稍微一盤問咱倆就無法自圓其說。
”
“他們好像并不想為難咱們,所以才沒有追查盤問。
”黃七說道。
夏玄搖頭說道,“他們不是不想為難咱們,也不是不想盤問,而是他們壓根兒就不敢盤問,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咱們是誰了,也知道咱們幹過什麼事情,他們一旦揭穿了咱們的身份,接下來怎麼辦?
抓不抓?
打不打?
抓吧,我會土遁,他們抓不住,打吧,我法術厲害,他們打不過,你讓他們怎麼抓?
怎麼打?
”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故意放咱們走的?
”黃七追問。
“對,”夏玄點頭,“他們在揣着明白裝糊塗,唯恐我撕破臉皮跟他們動手,你沒見他們走的很急嗎,他們是唯恐我突然反悔。
”
“哦,”黃七隐約懂了,“他們先前之所以沒有趁你為我療傷時偷襲動手,也是不想跟咱們撕破臉皮。
”
“對,”夏玄再度點頭,“他們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才不敢輕易出手。
”
“算他們識時務。
”黃七多有得意。
“唉,”夏玄皺眉歎氣,“他們不動手不是因為不知道咱們是誰,而是知道不是咱們的對手,你搞了這麼一出兒,咱倆的身份算是徹底暴露了。
”
“你怎麼還賴上我呢?
我哪知道不周山就是神界的入口。
”黃七推卸責任。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把我往這兒帶呀?
”夏玄埋怨,“這地方你壓根兒就沒來過,還說什麼鳥語花香,景色宜人,不周山就是個光秃秃的大雪山,周圍全是冰天雪地,花在哪兒呢,鳥在哪兒呢,還碧眼蒼狼,這地方哪有狼?
”
“當年應該有。
”黃七嘟囔。
“行了,别狡辯了。
”夏玄長喘粗氣,平息情緒。
“咱們現在怎麼辦?
”黃七問道。
“還能怎麼辦,回去呗。
”夏玄沒好氣兒。
黃七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咱再去别的地方轉轉?
”
“沒心情了,”夏玄掏拿符咒,“回去。
”
夏玄取出符咒準備施展土遁,由于心煩意亂,直待脫手之前方才發現拿錯了符咒,随即又換了一張。
由于此處距玄雲宗太過遙遠,土遁無法一蹴而就,隻能自中途暫歇,待得回到玄雲宗已經是三更時分。
将黃七攙上土炕,夏玄便開始為她燒炕取暖。
回程的路上夏玄少有言語,黃七便多有忐忑,但夏玄一直耷拉着臉,她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不用管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黃七小心翼翼的說道。
夏玄低頭添柴,并不接話。
“要不你再罵我兩句,瞅我兩眼?
”黃七讪笑。
見黃七一直陪着小心,夏玄也不忍心再責怪她,“我之所以生氣倒不是擔心我自己,更多的還是擔心你的安全,你的身份也暴露了,你現在比我還危險。
”
“你怕他們抓了我拔毛兒放皿?
”黃七笑問。
“你還有心情笑?
”夏玄瞅了黃七一眼,這家夥屁股有傷,不能躺,隻能趴。
“他們雖然看見我了,卻不一定知道我就是乘黃啊。
”黃七随口寬慰。
“别把别人當傻子,”夏玄說道,“那些人比你想象的更聰明,最要命的是你受傷之後有皿滴留下,驗皿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
黃七無言以對。
“這下好了,”夏玄苦笑,“我本來就招人惦記,再加上你就更招人惦記了。
”
“都是我連累了你,他們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本來不想殺你,現在也想殺你了。
”黃七多有内疚。
不等夏玄接話,黃七便再度說道,“要不,我走吧。
”
“老實待着吧,”夏玄搖頭說道,“此前之所以沒人找你,并不是因為你隐藏的有多好,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今他們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尋找你,你不管躲到哪裡都不安全。
”
“我能隐身,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吧。
”黃七說道。
“他們還會法術呢,”夏玄說道,“我雖然也會法術,但我對參悟天書所得的法術少有了解,對朝廷巫師所能施展的法術也不全知盡曉,萬一他們有可以尋找你的法術,你豈不是插翅難逃。
”
“那怎麼辦?
”黃七為難。
夏玄說道,“還能怎麼辦,以後咱們盡量形影不離,眼下能打過我的人并不多,我還可以土遁瞬移,有我保護你,你還能安全一些。
”
“行。
”黃七笑。
夏玄正色說道,“你别笑,你的處境真的很危險,以後沒事兒晚上盡量别往外跑了,萬一被人抓走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救你。
”
夏玄說到此處直身站起,離開竈口走到黃七的梳妝台近前拉開了抽屜。
黃七有收藏首飾的癖好,抽屜裡裝的都是首飾,由于其中一部分是自死人身上撿的,回來之後她也沒有進行清洗,抽屜裡的氣味便很不好聞。
夏玄找到姬道元先前饋贈的玉镯,持握在手灌注了些許靈氣,“這個镯子一直戴着,不要輕易摘下,遇到危險之後就敲碎它,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
”
黃七笑着接過玉镯,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夏玄還是不放心,随即又自其中找出一根玉簪,“如果你被人抓住了,正在移動的時候可不要磕碎玉镯,不然我循着氣息找過去,你們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你得在停止移動之後…...”
不等夏玄說完,黃七便打斷了他的話,“我懂你的意思,那個白簪子不好看,我喜歡那根黃的。
”
“黃的是金的,危急關頭你能把它掰斷還是能把它熔了?
”夏玄言罷,将已經灌注了靈氣的玉簪插在了黃七發髻上。
夏玄回到竈口前繼續添加柴草,“唉,這事兒弄的,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搞了個灰頭土臉。
”
眼見夏玄心情不好,黃七急忙岔開了話題,“要不咱再去别的地方轉轉?
”
夏玄無奈搖頭,“你現在都不能走,去哪兒轉哪,先把屁股養好再說吧。
”
黃七不吭聲了。
為黃七燒熱火炕,夏玄随後又去廚房為其熬了些米粥,待得将米粥端給黃七,這才騰出手來飼喂山上的禽畜。
忙完已是四更時分,黃七有傷在身,夏玄不放心她獨處一室,便将自己的鋪蓋搬了過來,睡在了她的旁邊。
黃七體質異于常人,再加上先前服用的藥物很是靈異,一覺醒來竟然能夠勉強下地。
見夏玄坐在門前百無聊賴,黃七一瘸一拐的湊了過去,“再過幾天我就能好,到時候我先陪你報仇去吧。
”
“十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了,”夏玄随口說道,“眼下朝廷還沒有主動沖我下手,再等等吧。
”
“還等什麼呀?
”黃七問道。
。
“我的身份雖然已經暴露了,但我是夏玄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暴露,如果我把那些人全殺了,朝廷立刻就能通過我殺的那些人猜到我就是夏玄本人。
”夏玄說道。
黃七剛要接話,卻被夏玄擡手阻止,“有人來了。
”
“誰呀?
”黃七警覺。
“腳步聲很輕,應該是個女的,”夏玄側耳細聽,“好像是姜琳。
”
“姜琳?
哦,雲裳?
”黃七低聲說道,“她來幹什麼?
”
“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