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宸和九黎還在林中逃竄,他們對山裡的地形不熟悉,好幾次被追上,一番惡鬥險險脫身,但始終甩不掉身後的尾巴。
九黎道:“殿下,屬下引開他們。
”
紀雲宸道:“不用,今天咱們隻當在林中遛狗了。
”
這些人都來追他和九黎,姜晚檸那邊就安全了,說不定能找到顧舟停。
老賀那邊也是拼老命了,今天必須抓到人。
兩撥人在山中上演追逐大戰。
小潘和墨羽順利地出了山,騎上馬朝來路狂奔,跑了大半日,天色将暗時,碰到了趕來支援的鄭關和高适。
鄭關帶了大理寺的人馬以及公主府的護衛,足有五十來号人。
“謝天謝地,總算找到你們了,你們留在三岔路口的記号差點錯過,大人呢?
”
高适也問:“小郡王呢?
”
墨羽道:“大人和姜娘子還被困在深溝裡,小郡王和九黎可能還在被追殺。
我們在山裡發現了一個秘密冶鐵作坊,他們今晚要撤,大人吩咐,讓你們暗中盯住他們,摸清他們的去向。
”
鄭關自然是無條件服從大人的命令。
高适擔心小郡王:“我帶幾個人去找小郡王。
”
大家分頭行動。
洞穴裡,顧舟停去撿了些枯枝,生起火。
山裡的夜還是冷的。
顧舟停靠着石壁,看着火堆對面的姜晚檸。
她就這麼不願意靠近他嗎?
“要不要我們換個位置?
你靠着石壁舒服些。
”
姜晚檸搖頭:“不用了。
”
她現在愁的要死,就在他去撿枯枝的時候,她發現她來葵水了。
她的葵水自打重生後就沒準過,根本算不到什麼時候來,這趟出來又着急,她壓根沒想到準備動西。
她怕她坐過去,顧舟停都能聞到她身上的皿腥味。
而且她的肚子也開始疼起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顧舟停歎了口氣,摸出半隻餅走過去遞給她。
姜晚檸詫異:“你怎麼還有餅?
”
當時她身上隻剩兩個餅,一個給了他,她還以為他已經吃完了。
“我吃不慣這個。
”顧舟停道。
姜晚檸悻悻:“都快餓死了,你還挑食。
”
說着姜晚檸也摸出半個餅:“你那個你自己吃。
”
顧舟停笑笑,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是看到她身上隻剩半個餅,擔心他們一時不能脫困,所以特意留了半個給她,誰知她也留了半個,她那半個是為他留的嗎?
姜晚檸掰了一小塊餅,剩下的又放起來。
“幹嘛不吃?
墨羽最遲天亮就會回來救咱們,别到時候餓的沒力氣,還得我抱你上去。
”
姜晚檸嗔他一眼,不接他的話。
他已經餓了三天,就吃一塊餅怎麼夠?
而且她習慣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明天墨羽回不來呢?
所以她得給他留點幹糧。
顧舟停吃了餅,起身走到洞口,背對着她道:“你靠着石壁睡會兒,我在這警戒,下半夜再換你。
”
敵人不一定會發現他們,但難保這裡有毒蛇出沒,得有一個人保持清醒。
姜晚檸也不矯情,他說的是對的。
于是換了地方,靠着石壁閉上眼睛,抓緊休息。
可她的肚子越來越疼,别說睡覺了,她能忍住不出聲已經很好了。
夜裡很安靜,偶爾有幾聲蟲鳴,越發顯得空谷幽靜。
顧舟停抱着雙臂,覺得有點冷。
回頭看她,她蜷縮在火堆旁,也不知睡着沒有。
顧舟停脫下外衣,走過去,輕輕給她蓋上。
靠近了才發現,她額頭上都是汗,而且整個人在發抖。
顧舟停心頭一凜,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額頭倒是不燙,沒發熱。
那她是怎麼了?
難道她身上有傷?
這麼一想,好像确實聞到了一股皿腥味,可她的衣服上隻有污漬,看不到皿迹。
難道她傷在後背?
顧舟停害怕起來:“晚檸……醒醒……”
姜晚檸痛的迷糊了,陷在噩夢裡,夢中,她又回到了固北戰場,到處都是火光,厮殺聲,慘叫聲……
聽到顧舟停叫她,她才從噩夢中醒來,勉強睜開眼。
“晚檸,你是不是受傷了?
你轉過來我看看你身後。
”顧舟停眼中滿是擔憂。
姜晚檸一下驚醒了,身體往後挪,想要遠離他:“不要看,我沒事,沒受傷。
”
“晚檸,我都聞到皿腥味了,你莫要騙我,快點,讓我看看。
”
姜晚檸整個人都縮成團:“你不要看,我真的沒受傷,不是受傷……”
怎麼辦?
她從來沒這麼尴尬過。
顧舟停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好聲好氣道:“晚檸,别使性子,讓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
”
姜晚檸快哭了,肚子疼的受不了她都沒哭,但現在眼淚不争氣的掉下來。
“你走開,我說我沒受傷,你聽不見嗎?
”姜晚檸帶着哭腔朝他吼道。
顧舟停怔愣着,她這是怎麼了?
怎麼還哭了?
“你,你……别哭啊,我不看了還不行嗎?
但你得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
”
“你走遠點。
”姜晚檸哭道。
顧舟停突然福至心靈:“你是不是來那個了?
”
身上看不到皿迹,但有皿腥,她還哭了,非要他走開。
不管是南栀還是姜晚檸,遇到再難的事兒,他都沒看到她哭過。
除了那件事,他實在想不到别的。
姜晚檸的抽泣聲一噎,被他猜到了,她兩輩子都沒這麼糗過。
看她不回答,顧舟停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是被紀雲宸匆匆拉了來,肯定什麼也沒準備,女兒家遇到這種事,肯定尴尬的。
“你……你要怎樣才能舒服些?
”顧舟停柔聲問道。
姜晚檸抽抽搭搭:“肚子疼。
”
顧舟停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按在她肚子上,輕輕地揉着。
“這裡也沒燒水的工具,不然喝點熱的可能會好些,都怪我,害你被困在這,你放心,不會有第二個人發現的。
”
姜晚檸本來想抗拒這麼親密的接觸,但聽他絮絮叨叨,一時便忘了拒絕,而且他的按揉,似乎真的緩解了她的疼痛,感覺好多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本來覺得難堪的事情,一旦被揭開,而對方并沒有流露出嫌棄,嘲笑的意思,自己也就自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