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晏很慶幸蕭潛不在,要不然兩人見面肯定不自在。
進了流晶閣,林晏晏在老鸨的帶領下直奔出事的房間,在二樓轉角。
“碧涵姑娘犯官女眷,中上之姿,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也是憐惜她的才華,不曾逼迫她接客,所以她在此是賣藝不賣身,每天晚上她都會為這裡的客人彈上幾支曲子,有興緻呢就陪客人喝杯茶,下盤棋什麼的,今晚她原本也要彈曲子的,她應該在第三個出場,可彈琵琶的秋容今兒個身體不舒服,我就想着讓她先出場,叫人去她房裡通知她,結果……”
老鸨很是心疼,一棵搖錢樹就這麼沒了。
“發現的時間。
”
“半個時辰前。
”
“發現的人是誰?
”
“小菊,這孩子吓壞了。
”
“帶她來見我,還有,你把最近一個月跟碧涵姑娘一起喝過茶,下過棋,總之單獨約見過的客人名單全都整理出來。
”
“啊?
這……”
“有問題?
”
“沒,沒問題。
”
關勝讓一個手下跟老鸨去整理名單。
自己跟随林晏晏進了房間。
房門有破損的痕迹,房間布置的很雅緻,香爐裡香已盡,但餘香仍在,是凝神靜氣的檀香,牆上挂着字畫,桌上擺着圍棋,棋盤上黑白子錯落,一局沒下完的棋。
而死者碧涵就倒在桌邊。
林晏晏粗粗檢查了下死者,沒有外傷,手心裡握着一顆黑棋子。
看起來像是正在研究棋譜,突發疾病而亡,根據瞳孔的變化,屍體的溫度,屍體的僵硬程度,林晏晏大緻估算了下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申時。
小菊很快被帶過來,她不敢離屍體太近,連看都不敢往屍體這邊看,縮着肩膀站在門邊。
“平日裡是你伺候碧涵姑娘的?
”
“是。
”
“說說她今天都做了什麼?
”
“姑娘辰時起來去湖邊走了走,然後回來練琴,吃過午飯,小憩半個多時辰,差不多未時正開始研究棋譜,小姐研究棋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打擾,所以,這個時間奴婢去後院洗衣裳了。
”
“晚飯呢?
”
“姑娘今兒個沒吃晚飯,姑娘說過,她開了門,奴婢才能進去,門不開,說明姑娘不讓打擾,這種情況時常有,除非該姑娘上場了,不然奴婢都不會進這房間。
”
“你家姑娘真的很愛下棋啊,也就是說,你家姑娘午睡起來後,你就沒再進過房間,沒見過你家姑娘?
”
小菊怯怯地點點頭:“戚媽媽讓奴婢來通知小姐提前上場,奴婢才來,但門推不進,從裡面闩上了,姑娘平時白日裡不闩門的,奴婢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答,奴婢擔心姑娘出了什麼事兒,便叫李四他們來,李四踹門進來,奴婢就看到姑娘倒在那,叫也叫不醒,一探鼻息,沒氣了。
”
林晏晏走到窗邊查看,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迹。
這裡是二樓,下面有個院子,院子裡放置着晾曬衣服的竹子做的架子。
“你下午洗衣裳就在下面的院子裡?
”
“是的,奴婢和幾個小姐妹一起洗衣裳,就在院子裡,洗好了衣裳,奴婢幾個就在院子裡練舞。
”
“你們什麼時候才離開?
”
小菊想了想:“差不多申時。
”
林晏晏蹙眉,申時離開,而發現碧涵姑娘是在酉時下三刻,如果碧涵姑娘是他殺,而兇手要從窗戶進來的話,就隻有申時到酉時末這近兩個時辰裡才有機會。
“有沒有可能這期間有其他人從房門進這個房間?
”
小菊道:“這個奴婢不好說,但流晶閣的人都知道姑娘的習慣,且姑娘平時跟其他姑娘都不怎麼說話,獨來獨往,不太會有人來找姑娘。
”
“那碧涵姑娘最近有沒有跟人發生争執,矛盾沖突什麼的?
”
小菊遲疑,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關勝道:“官府問案,不得隐瞞,否則同罪論處。
”
小菊吓的一哆嗦:“要說沖突,就隻有秋容姑娘了,姑娘和秋容姑娘都是靠琴藝在這裡讨生活,秋容姑娘有幾次話的說挺難聽,但姑娘都沒搭理她。
”
“都說了什麼?
”
“說來說去,就是覺得姑娘搶了她的客人。
”
“客人姓什麼?
”
“奴婢就知道他姓封。
”
林晏晏了解了大緻情況,老鸨那邊名單也弄好了,林晏晏翻看下名單,總共十來個人,其中盧姓公子和封姓公子見的最多。
之後,林晏晏去找秋容,秋容的房間跟碧涵的隻隔了一間。
秋容來了月事,臉色不太好,肚子痛,在床上躺着。
她身邊的婢女說秋容躺了一下午,她一直陪着沒離開過,期間還有幾位姑娘來探望姑娘。
所以,秋容有人證證明她不在場,但親近的婢女的話不盡可信,串通好也是有可能的。
林晏晏吸了吸鼻子,總覺得這屋子裡有股子怪味。
緊接着,林晏晏又走訪了前來探望秋容的姑娘,她們是陸續探望的,沒相約。
根據她們探望的時間,離去的時間,林晏晏心裡算了算,從未時正到案發的酉時末,秋容中間最多隻有兩刻多鐘的時間是隻跟她的丫鬟在一起,差不多也在未時前後。
看來隻有先回去驗屍,找出碧涵姑娘的死因,再做定論了。
林晏晏和關勝出了流晶閣。
關勝道:“江海他們兩問遍了流晶閣裡的人,都說下午沒看見有人進碧涵姑娘的房間,或者說沒留意。
”
林晏晏仿佛沒聽見,隻是出神地望着湖邊的一艘畫舫,那畫舫二樓的窗子開着,關勝找不到的蕭潛肖大人就坐在裡面,而那房間裡琵琶聲如珠玉落盤。
“甄公子,您在看什麼?
”關勝順着林晏晏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一艘畫舫。
他的目力不及林晏晏,自然無法看清裡面坐着的人的面目。
“沒什麼,就覺得琵琶彈的好。
”林晏晏淡淡道,心裡卻是窩火。
昨兒個還翻她的窗跟她表明心迹,說要娶她,說除了她不會再有别的女人,結果,轉頭他就來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幸好她沒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