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能按照婚約來随軍，陸戰凜已經很開心了，以後日子還長着，沒必要心急吓到小姑娘，先忍忍再說。

　　俗話說，忍字頭上一把刀。

　　陸戰凜先前洗澡的時候，洗的就是冷水澡，大冬天的水溫接近零度，才壓下了滾燙熱氣。

　　陸戰凜能忍得，奈何睡着的楚月逐漸追尋生理本能，往熱騰騰的男人身上靠近。

　　楚月一個翻身，原本平躺着的人面朝着陸戰凜，她呼吸輕輕淺淺的，全都撲在了陸戰凜的頸側。

　　前一次在火車上，楚月靠着他肩膀睡着的時候，也是這樣，呼吸裡帶着姑娘家的香甜氣息。

　　然後，是橫伸過來的一隻手。

　　再然後，是一隻腳。

　　楚月的手腳有些冰冷，剛貼上陸戰凜身體的瞬間，惹得男人一陣顫栗，她找到了溫暖的源頭，貼得緊緊的，恨不得撩起陸戰凜衣服，直接貼在那硬邦邦的八塊腹肌上。

　　陸戰凜沒有把楚月橫過來的手腳推開，反而握住她的手，握着暖了暖。

　　陸戰凜閉上眼睛，開始了長夜漫漫。

　　……

　　翌日。

　　天色蒙蒙亮，陸戰凜便醒了。

　　一睜開眼睛，眼眸深黑明亮，絲毫沒有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他還要下山去新兵訓練營，出發的時間必須早。

　　陸戰凜放輕動作起身，訓練有素的身手盡量沒發出任何聲音，但是他剛穿上軍裝外套，躺在床上的楚月翻了個身，她迷迷糊糊的清醒了一些。

　　楚月在急診室值班随時會接到緊急電話，為了搶救病人必須立馬回醫院，所以哪怕睡覺也保持着警惕，穿越到七零不過一段時間，這些習慣她暫時還沒改掉。

　　陸戰凜之前一動，她略微就醒了，但是冬日裡暖和的被窩讓她困倦睜不開眼睛。

　　她含含糊糊出聲，“你要出門了？
”

　　“嗯，天還沒亮，你接着睡。
”陸戰凜看了一眼楚月睡迷糊的小臉說。

　　楚月半睡半醒着，還惦記着一件事情，“糖……糖放外面了，你拿些去部隊裡分……”

　　先前陸元寶和趙家兄弟的矛盾，就是因為喜糖鬧出來的；陸戰凜在部隊裡有不少人際關系，該來往的人情不能少。

　　陸戰凜的身影在床邊頓了頓，低啞出聲，“好，我會拿上，你睡吧。
”

　　楚月在這一聲“睡吧”中，再次陷入了睡夢，連陸戰凜是什麼時候出門都不知道。

　　三個小時後。

　　楚月和陸元寶站在院子旁，他們一手拿着冒着熱氣的搪瓷杯，一手拿着牙刷。

　　搪瓷杯上一個寫着“勞動最光榮”，一個印着紅色五角星，又結實又好看。

　　楚月昨天在供銷社裡買了紅雙喜塑料牙刷（配圖），沒買到鐵皮牙膏，但是買到了刷牙粉，五毛錢能買好大一罐。

　　陸元寶沒見過牙刷，也沒見過刷牙粉，根本不會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楚月。

　　楚月示範給他看，幹淨的牙刷沾了沾刷牙粉，塑料刷毛上有了白色的粉末，然後喝一口搪瓷杯裡的熱水，不用咽下去，咕噜咕噜涮一下嘴巴，把熱水吐掉，口腔裡濕潤了之後就能把牙刷放進去，可以開始刷牙了。

　　陸元寶看了一遍，照貓畫虎，按照楚月的動作原模原樣的做。

　　牙刷貼着牙齒才刷了幾下，嘴裡就有泡沫冒出來了，還有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跟往嗓子眼裡抹了清涼油一樣。

　　陸元寶一下子停下了動作。

　　楚月轉頭看他，含着嘴裡的泡沫說，“沒錯，就是這樣……繼續刷，不要停，最少要刷兩分鐘……泡沫可以吐出來，不要咽下去。
”

　　陸元寶瞪大眼睛按照楚月說的做，刷着刷着，漸漸習慣了嘴裡冰涼涼的感覺。

　　兩分鐘後，咕噜咕噜的漱口，嘩啦啦的吐水，直到嘴巴裡幹幹淨淨的。

　　楚月看着陸元寶沾着白色泡沫的嘴角，眼神帶笑，“做得很好，進來洗臉。
”

　　陸元寶跟在楚月身後，舌丨頭舔了舔牙齒，把手放在嘴巴前面，輕輕哈一口氣。

　　清清冷冷的，像是薄荷，很清新。

　　他踮着腳尖把搪瓷杯和牙刷放到架子上，楚月拿着熱氣騰騰的毛巾蓋在了他臉上，跟擦玻璃一樣一圈一圈轉動，擦得幹幹淨淨，這下可以吃飯了。

　　今天的早飯不是楚月做的。

　　她起來的時候發現竈台裡保溫着兩個鋁制飯盒，還有兩個包子。

　　陸戰凜沒留下任何隻言片語，但是想也知道這是他弄來的早餐，一大早上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還是不常見的肉包子。

　　楚月和陸元寶一人一個肉包子，吃得香噴噴的。

　　她還拿出了昨天從供銷社裡買的奶粉，鐵皮盒的罐子上貼着紅色的商标，寫着“全脂甜奶粉”（配圖），裡面是帶着一點乳黃色的粉末，剛一打開就能聞到香味了。

　　陸元寶動了動鼻子，瞬間被吸引。

　　楚月用勺子挖了滿滿兩勺，放到玻璃杯子裡，再倒入熱水，用一根筷子攪了攪。

　　奶粉很快融化在熱水裡，熱水漸漸變成了乳白液體，随着旋轉打着窩，香味變得更加濃郁。

　　楚月把杯子往陸元寶面前放下，“有些燙，你晾一晾後再喝了它。
”

　　陸元寶看着從沒見過的牛奶，看看杯子，又看看楚月，“你不喝嗎？
”

　　楚月道，“牛奶是給小孩子喝的，大人不喝。
”

　　所以……這是特意買給他的。

　　陸元寶眨巴眨巴眼睛的速度，變得更加用力，盯着轉來轉去的牛奶看了好久，等溫度不再那麼燙了之後，雙手小心翼翼捧着喝了一口。

　　好甜！
還有一股……

　　陸元寶說不出那是一股什麼味道，隻覺得他的身體裡有一部分記憶，對這股味道很喜歡很喜歡。

　　以前這股味道隻存在她的親生母親身上，現在似乎也在楚月的身上。

　　楚月吃完了早飯，簡單收拾了一下桌子，留陸元寶還在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甜甜的不舍得一下子就喝完。

　　屋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楚妹子，你在嗎？
我進來了。
”伴随着陳鳳英的大嗓門，她人已經走進了屋子，“你們吃早飯呢，我沒打擾吧？
”

　　“陳嫂子，不打擾，都吃好了，你快坐。
”

　　楚月說着話的時候，陸元寶捧起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咕噜咕噜喝完了，在嘴邊留下了一圈白色的乳液，伸着小舌丨頭舔了舔，還是甜的。

　　陳鳳英擺擺手說，“不坐不坐了，我今天來也沒别的事情，就是帶我兒子來給你認識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