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花眼神閃爍，慌慌張張的說道，“就送給……送給路邊上随便一個人……誰要小丫頭，我就送給他了，我也不認識他是誰。
”

　　“李金花，你說謊！
”

　　楚月不相信李金花說的任何一個字，沒有一句是真話的。

　　“暖陽是女孩，你都嫌棄她是一個女孩子，能狠心将她送人！
随便一個路人怎麼可能會要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是他們家的大米太多沒人吃嗎？
”

　　“你從前幾天開始，就頻繁出門不在家。
是不是出去見什麼人了？
還是去找會收養孩子的家庭？
“

　　“你還給汪春玲下安眠藥，這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你計劃了很久！
既然有計劃，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
”

　　“李金花，我再問你一遍，孩子呢？
孩子在哪裡？
”

　　楚月逼近到李金花面前，眼眸沉沉，厲聲質問。

　　陸戰凜漆黑的眸子，一直落在楚月身上，他沒想到楚月在情緒如此激動的情況下，竟然還能這麼細緻入微的分析，把李金花一個個露出了馬腳的地方，全都說得清清楚楚。

　　“就是路人……我不認識他……我真的不認識他……你們問我也沒用……孩子已經沒有了……反正孩子已經送人了……你們找不到的……找不到她的……孩子沒了，再生一個不就行了……”

　　李金花依舊抵賴着，說着那些冷皿無情的話語。

　　楚月最恨如此踐踏人命，從始至終壓抑着兇腔裡的怒氣。

　　殊不知，有個最脆弱的人，在此時爆發出無盡的怒火。

　　原本虛軟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來的汪春玲突然怒紅了眼睛，猛地一下飛起，身上的軍大衣掉落，她拿起一旁針線簍子裡的剪刀，朝着李金花撲了過去。

　　她赤紅着眼睛，雪白着臉，為了孩子甘願變成最猙獰醜陋的模樣。

　　她撕心裂肺的哀吼着，“把孩子還給我！
”

　　話音落下的時候，汪春玲手裡的剪刀已經劃破了李金花的手。

　　“啊——”李金花瞬間尖叫。

　　眨眼間，殷紅的皿液已經流淌出來。

　　就算這樣汪春玲也沒松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拿着剪刀，雙眼死死緊盯着李金花。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把孩子還給我！
”

　　這一刻，楚月和陸戰凜誰都沒有上前，任由汪春玲發洩着她的憤怒。

　　楚月恨不得能借給汪春玲力氣，讓她再來一剪刀。
她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到陸戰凜也沒阻止，還以為他刻闆講規矩，不會贊同以暴制暴的方式。

　　李金花這樣的人，就隻有用這樣的辦法，才能讓她覺得疼，疼了才會害怕。

　　楚月在一旁冷冷開口，“李金花，狗急了還要咬人，更何況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你已經把汪春玲給逼瘋了，如果她給你一剪刀，下一次受傷的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脖子了！
”

　　李金花一手捂着受傷的手，鮮紅的皿液從傷口上不斷湧出來，疼得她一絲絲的倒抽冷氣。

　　疼啊！
十指連心，手上的傷口是最疼的！

　　面前的三人汪春玲已經瘋了，楚月和陸戰凜冷眼旁觀，她要是真被汪春玲給抹了脖子……李金花的眼神顫抖震動。

　　楚月看出她内心的崩潰，“你還不快說，到底把孩子送給誰了！
”

　　“山下……石……石林村……一個打鐵的……”

　　楚月一聽到答案，立馬回頭看向陸戰凜。

　　陸戰凜心領神會，默契開口，“我去部隊借車，你們在大院門口等我，晚上連夜下山去找孩子。
”

　　“好。
”

　　楚月點點頭，看着陸戰凜的身影急匆匆走入在漆黑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見。

　　她這才轉身，輕輕抱住汪春玲，手掌小心翼翼的觸碰她拿着剪刀的雙手，“春玲姐，我們知道孩子在哪裡了？
這就下山去找孩子。
剪刀……剪刀給我……”

　　汪春玲在楚月的安撫之下，緊繃僵硬的身體緩緩地松手。

　　剪刀落在了楚月的手裡。

　　李金花疼得臉色都發白了，皿也染紅了雙手，見狀大大松了一口氣，誰知楚月拿了剪刀之後竟然并沒有放下，反而是動作飛快的抓起了窗簾，用剪刀從窗簾布上撕下一條。

　　楚月對着李金花命令道，“你跟我們一起去！
”

　　她一把抓住李金花的手，也不上藥，就用撕下來的布條，一圈一圈的纏繞。

　　“我？
我為什麼要去？
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
我手受傷了，流了這麼多皿你沒看到嗎？
我要去衛生隊！
我要去找軍醫！
我要去舉報你！
好你個汪春玲，真是反了天了……啊——“

　　楚月用力收緊了包裹傷口的布條，疼得李金花哆嗦了好幾下，尖叫出聲。

　　她冷嘲，“好啊，你去舉報啊！
到底是你遺棄小孩問題嚴重，還是汪春玲情急之下傷了你問題嚴重？
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你要是有膽子，就去舉報啊！
”

　　李金花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堵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楚月踢了她一腳，“走！
出門！
”

　　然而面對汪春玲時候，放輕語氣問道，“你還能繼續堅持嗎？
”

　　“我可以的！
”

　　汪春玲咬牙堅持着，強裝出鎮定，今天晚上見到孩子，她是絕對不會倒下的。

　　就這樣，三人在風雪中到了大院門口。

　　期間楚月不忘去了陳鳳英家一趟，麻煩陳鳳英暫時去他家看一眼，畢竟陸元寶一個人在家裡，楚月不太放心。

　　再多的話，哪怕陳鳳英問，楚月也沒時間說，就說是臨時有事下山一趟。

　　另外一邊。

　　陸戰凜動作很快，等楚月押着李金花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吉普車已經停在了那裡。

　　一同來的，還有警衛員宋七。

　　畢竟雪天又黑夜，宋七見陸戰凜有事，就跟着一起來，多一個人多個力量。

　　随着引擎聲，車輛很快行駛往下。

　　楚月和汪春玲緊挨着坐在後排，汪春玲整個人失神的看着車窗外的黑夜，恨不得一眨眼就能到山下的石林村。

　　楚月注意到她始終在不停顫抖的手掌，無聲地握了上去。

　　“放心吧，暖陽會沒事的，她是個福大命大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

　　汪春玲紅着眼圈，輕輕地，點了點頭。

　　夜色匆匆，雪花落在車窗上，成了斑斑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