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不過是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
王彬:“……”
好吧。
懾于她淩利的氣勢,王彬瞄了她一眼,在她冷利眸光的注視下,隻能拿着臉盆出去打水。
馮文明瞧着他的背影,重點是秃頭上晶瑩的汗珠,一時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向祝曉敏瞧一眼,低聲說:“這個安排确實過份,隻是……應該不關他的事吧?
”
祝曉敏冷笑一聲:“他隻能自認倒黴。
”
确實不關他的事,可從上一世走來,她卻知道,這也不過是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
今天要不是她一來就拿出氣勢,把人鎮住,這會兒受氣的就肯定是她自己。
馮文明無奈,但想她這個工作分配的曲折,這個時候不論對錯,自然也隻能站在她的一邊。
王彬打水回來,見兩人已經在另一張下鋪坐着,絲毫沒有要自己動手的意思,隻能擰了抹布擦抹床闆床架。
祝曉敏不動手,可嘴沒有閑着,有一句沒一句的問些廠裡的事,比如一共多少人,幹部有多少,每個部室的人員結構。
問到廠裡的福利待遇,很直接的問:“我們在後勤部,平時領東領西的肯定方便,就是不知道廠子給職工發福利的時候,我們自己能不能多搞一點,一般你們怎麼操作,都能弄多少?
”
王彬頭上的汗更多了,不知道是吓的還是累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副架子床,打上肥皂連着擦了三遍,又用清水擦了三遍,終于擦的洗抹布的水都成了清的,又把空着的一組櫃子擦幹淨,祝曉敏這才滿意的點頭,第一次出口誇獎:“小王同志幹活兒倒是幹淨利索,不錯不錯。
”
小王?
他可比她大的多。
王彬幹笑:“祝幹事滿意就好……”
哪知道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祝曉敏接下去:“這裡我自己來就行,你現在回去,把我的辦公桌椅也這樣擦幹淨,我明天得用。
至于那桌子上的東西,是誰的讓他們拿走,沒用的扔掉,搞的和豬圈似的,然後再把地也拖三遍,瞧那髒的,和茅廁似的。
”
怎麼還有辦公室?
王彬滿頭是汗,實在不知道這祖宗還能安排什麼,趁她還沒說别的,趕緊答應一聲,撒丫子跑了。
站在門口,瞧着那人一路跑下樓都沒敢停,帶着殘影很快跑的沒影兒,馮文明忍不住低笑一聲,回頭看看祝曉敏,又代她不平:“明峥家裡人,也太過份了。
”
如果說,陸家人為了以後陸明峥轉業也回龍城,所以提前把祝曉敏弄回來,或者他隻覺得陸家人短視,但還在理解範圍。
而現在,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才生,分配到廠裡,卻安排在後勤,說不是故意打壓,他都不信。
祝曉敏不在意,挑唇笑笑,看看還有些潮濕的床闆:“這一下子沒法鋪行李,快中午了,我們出去找吃的,下午你還要去報到。
”
馮文明點頭:“吃過飯回來就可以鋪了。
”踩着凳子,把她的帆布包放去櫃子裡,又忍不住歎氣:“這櫃子也太高了,你要取東西太不方便。
”
祝曉敏笑:“我又不常住。
”仍然隻拿了書包,鎖上宿舍門,一起往外走。
想到她說要建房子的事,馮文明點點頭,心裡已經盤算這件事要快一些。
紡織廠的位置,已經遠離市區,屬于郊區,周圍都是村子。
隻是這一帶有不少大廠,周邊倒也稱得上熱鬧,小飯店更是有不少。
兩人挑一家幹淨些的面館進去,撿角落的位置坐了,叫了飯菜,邊吃邊說話。
現在除了工作,就是以後生活的安排,看過祝曉敏住的條件,馮文明隻覺得房子的問題已經迫在眉睫,試着說:“這裡雖說在郊區,附近倒有幾個村子還不錯,不如先租間房子住。
”
祝曉敏立刻搖頭:“不考慮附近,也不着急,我們慢慢找。
”
馮文明無奈:“住的近一些,你上下班方便。
”
祝曉敏嘿笑:“要是我說,我沒打算好好上班呢?
”
馮文明吃驚:“曉敏,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是别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
”
祝曉敏的眉眼冷了幾分,筷子戳着碗裡的面,慢慢的說:“那天你應該聽到了,我讓明峥給他家裡人帶了句話,說‘希望他們不要後悔’。
他們該知道,他們幹擾了我的人生,破壞了我的前途,就該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
馮文明聽的心驚,忍不住勸:“曉敏,他們終究是明峥的家人。
”
祝曉敏擡眼看他:“你有沒有聽到明峥勸我一句?
”
沒有!
馮文明搖頭。
祝曉敏歎氣,多少有些挫敗:“因為他知道家裡的實力,不管我怎麼鬧,對他家人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
好在,傷害這個東西,有一些是有形的,有一些是無形的。
馮文明沉默一下,微微搖頭:“可是,終究還是你的前途重要。
”
祝曉敏好笑:“你以為,我好好的在後勤部上班,兢兢業業,就會有什麼前途?
”
馮文明愣住,看着她一張明媚的笑臉,心裡滿滿的都是代她不甘。
從知青點開始,她一路走出來,去了行署,考了大學,中間辦廠,做出那麼多事,到最後,隻能來這個廠子裡,放一個閑的落灰的部門。
當初,即使她不考大學,在行署機關也該升副科了,現在用了四年時間,大學裡走一圈,不但還隻是一個幹事,還不受重用。
“好了!
”祝曉敏看出他眼底的痛惜和不甘,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誰說我的事業就隻能在正式分配的工作上的?
現在我還管着食品廠,京城分廠也是我們自己的産業。
來了這裡,不管怎麼樣,工資總要給我,放我在清閑的部門,我剛好有時間經營自己的事。
”
确實……
隻是……
馮文明沉默一會兒,終于問:“曉敏,你甘心嗎?
”
不管是瓷窖口的食品總廠,還是京城的分廠,對她來說,隻能算是做一些實業,卻談不上事業,他總覺得,她的事業不應該隻是在這裡,而是站在高處,處于指導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