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梅立刻認同的點頭：“我也是，就是開頭背下來過，也早就忘沒了。
”

　　 宋志安也認同的點頭，回頭看看正在講課的羅亭淵：“我們真的得用點功了，不然連這個小東西都比不過。
”

　　 祝曉敏卻毫不意外，手裡包着粽子，聽《出師表》背完，又順口說，“《嶽陽樓記》。
”

　　 你不是在說三國，怎麼又跑出《嶽陽樓記》了？

　　 幾個人一起瞄她一眼。

　　 羅烨卻早忘了剛才的話題，順着就背了出來：“《嶽陽樓記》，範仲淹，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滕王閣序》。
”羅烨聲音剛落，祝曉敏又點一篇。

　　 “《滕王閣序》，王勃，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星分翼轸，地接衡廬……”羅烨氣都不喘的又接下去。

　　 這一下，連苗詩文都呆了，喃喃的說：“天呐，我到現在，隻記得‘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了。
”

　　 祝曉敏暗暗吐一下舌頭。

　　 說實話，她自己也背不下來。

　　 終于，這邊小男孩朗朗的背書聲引起那邊人的注意，好幾個人回頭聽着，都是一臉的驚訝。

　　 羅亭淵也停了下來，拿着粉筆的手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出聲阻止。

　　 一篇《滕王閣序》背完，陸明峥先鼓起掌來，由衷的稱贊：“這麼小的孩子，真是難得。
”

　　 謝承志也連連點頭，笑說：“怪不得小羅烨不稀罕跟着那幫孩子上課，原來他早就學過了。
”

　　 羅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背了好多課文，慌亂的看一眼羅亭淵，張張嘴，小小聲的說：“曉……曉敏姐姐教的……”

　　 這本來是放學前羅亭淵囑咐他的。

　　 祝曉敏“噗”的笑出聲來，連連點頭，“對對，我教的，我可牛了。
”把羅烨拉過來，在他臉上捏一捏，笑說，“好了，去幫姐姐喂兔子。
”

　　 之前抓到的兔子，小兔子長大宰了吃掉了，兩隻大兔子卻留下養着下崽。

　　 羅烨正緊張，聽她一說，立刻撒腿就往後院跑。

　　 祝曉敏向院子裡的人掃一眼，哼哼：“看看吧，老大不努力，小朋友都比不上了，一會兒怎麼好意思吃粽子？
”

　　 大家：“……”

　　 你夠了！

　　 謝承志無奈，隻得招呼：“上課上課。
”

　　 看到一大群大小夥子隻能乖乖的回過頭聽課，陸明峥忍不住悶笑一聲，又向那邊看一眼。

　　 那個丫頭，越來越像一個大家長了，難得的是這幫大小夥子還都聽她的。

　　 七八個人一起動手，二百多個粽子用不到一個小時就包好，大鍋裡碼好，鍋蓋蓋實，上邊又壓了兩塊石頭，添火煮了起來，祝曉敏把幹活兒的幾個也趕去聽課，自己坐在竈邊添柴。

　　 陸明峥慢慢湊了過來，另拖一個闆凳坐在旁邊，和她交互一下一下的往竈裡添着柴。

　　 祝曉敏的心跳了跳，但見他沒有說話，自己也權當把剛才的話忘了。

　　 陸明峥向她笑望幾回，才輕聲問：“怎麼你催别人學文化，你自己不學？
也難怪宋志安悄悄抱怨。
”

　　 祝曉敏忍笑：“我學不學不要緊，管得了他們就行。
”見他笑着搖頭，認真的說，“怎麼，你不會覺得，他們學東西沒用吧？
”

　　 陸明峥回頭看看桌子邊努力學習的一幫人，微微搖頭，低聲說：“那些書學了有沒有用我不知道，可是總不會有壞處，别的不說，現在知青點的凝聚力，可要比以前強很多。
”

　　 以前的知青點，大家雖然也相處融洽，生活上也能互幫互助，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大家凝聚在一起，同心協力的去做成一件事。

　　 現在呢，他離開也就兩年，他們種了果林，建了養殖基地，還辦起一所小學。

　　 以前，晚上下工回來，為了節省糧食，很少吃飯，最多喝碗野菜粥，之後的娛樂活動，也無非是聊天兒打牌。

　　 而現在，每天會有晚飯，飯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拿來複習功課，在互相的讨論交流中，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變的更加緊密。

　　 他不再提結婚的事，祝曉敏又自在很多，托着腮幫子瞧他，淺笑問：“你該不會是後悔回城了吧？
我倒是不介意多管一個。
”

　　 陸明峥一愣，跟着笑起來，擡手做一個敲她腦袋的姿勢：“你休想！
”

　　 他才不想多個大家長。

　　 兩人談談說說中，粽子的香味漸漸從鍋裡溢出來，在空氣裡彌漫。

　　 桌子邊的大小夥子們已經漸漸坐不住，不斷頗頗往這裡看，連羅烨也從後院摸回來，從門裡探出頭來，伸長脖子往這邊張望。

　　 祝曉敏看的好笑，招招手喊他過來，拿剩下的幾個棗子給他吃。

　　 羅烨立刻坐她身邊，嚼一個棗子在嘴裡，仰頭問：“曉敏姐，我們以後每年端午節，都要這麼過嗎？
”

　　 “是啊。
”祝曉敏刮一下他的小鼻子，“開不開心？
”

　　 羅烨立刻點頭，卻又小小聲跟了一句：“有沒有肉吃？
”

　　 “噗！
”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祝曉敏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們宰兩隻兔子，怎麼樣？
”

　　 “好啊！
”羅烨眼睛一亮，立刻點頭。

　　 兔子繁殖能力強，平均一個半月就可以生一窩小崽，一次五六隻，養上五六個月就可以吃。

　　 這半年養下來，隔上一段時間，就能宰了來吃一回，雖然不能管飽，倒是足夠大家解饞。

　　 “小子！
”祝曉敏又笑着揉揉他的頭。

　　 等羅烨又跑開，陸明峥笑問：“怎麼你們做這麼大的事，沒有人知道？
”

　　 兔子在山上，沒有人抓到，那就是不存在，可有人抓到了，那就是集體的，他們卻悄悄養起來自己吃。

　　 祝曉敏笑着搖頭：“後院那間屋子，從外頭看就是一個庫房，裡邊堆些雜物，而且羅烨勤快的很，每天都會去清理，兔子糞都清理出來泡桶裡澆菜用，也沒什麼味道。
”

　　 “兔子皮呢？
”陸明峥問。

　　 祝曉敏點頭：“那是最後留下的東西，曬幹了就收起來，我想着，回頭找人處理好了，冬天給羅烨做雙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