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聲？
他有什麼名聲？
”顧婉甯嗤之以鼻，“你是說他六歲和狗搶肉，被狗咬了屁股，還是十五歲那年因為偷看老太太洗澡被人追着罵了八條街？
”

　　 三姨娘震驚地看着顧婉甯。

　　 偷看老太太洗澡？

　　 “三爺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由道。

　　 “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顧婉甯道，“雖然那件事确實是誤會，算他倒黴，但是卻讓他‘聲名遠播’，都知道顧閣老有個不成器的小兒子。
”

　　 “那三爺有點可憐。
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三爺一直沒有說親？
”

　　 “那倒也不算。
”顧婉甯道，“看在我爹的份上，别說他還生了一張騙人的臉，就算他醜得慘不忍睹，也有人願意嫁女兒，反正女兒多，不在乎，但是能攀上顧閣老，是多大的喜事。
”

　　 别說小門小戶了，就是大長公主，在徐渭北不情願的情況下，強硬按頭讓他娶自己，不也是看重親爹的地位嗎？

　　 “那，那為什麼？
”

　　 “他因為那件事有點陰影，再加上我爹娘挑剔，他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就一直耽誤到現在。
”

　　 三姨娘默然。

　　 她想，顧大人夫婦确實有挑剔的資本。

　　 “但是你别想錯了，我爹娘的挑剔，不是你想的那種嫌貧愛富。
我覺得吧，”顧婉甯摸了摸下巴，“他們有點沒苦硬吃那感覺了。
”

　　 “什麼是沒苦硬吃？
”

　　 “就是呢，”顧婉甯道，“他們對于門當戶對的人家，其實諸多挑剔和戒備，因為我爹覺得，他和其他那些高官不一樣，你懂嗎？
”

　　 三姨娘懵懵懂懂。

　　 “我爹娘應該不想找家世顯赫的兒媳婦，我爹這個位置，結親很謹慎，稍有不慎，容易變成威脅皇權。
但是他們又不想要沒有見識的兒媳婦……你想那多難啊！
”

　　 沒有出生在羅馬，卻想讓人有生在羅馬的見識，啧啧。

　　 顧安啟的妻子，是師妹，大概就是他們心中理想的兒媳婦類型。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顧婉甯覺得一身醫術，從不多言多語，卻總能一語中的的三姨娘，是顧家喜歡的兒媳婦類型。

　　 隻是，她做過徐渭北妾室這一段，确實是很大的問題。

　　 至于失身不失身的，那是兩個人關起門來說的事情，隻要顧安放沒意見，别人都是放屁。

　　 顧婉甯認真地給三姨娘分析，最後總結道：“我和你說這麼多，不是讓你非跟着我三哥。
還是那句話，他比起大哥二哥，相差甚遠。
”

　　 她的話很客觀。

　　 顧安啟自不必說了，誰見了不得誇一句“其父之風”，不出意外，日後也是封侯拜相，繼承顧遠石衣缽的中流砥柱。

　　 顧安微尚主歸尚主，但是才華橫溢，也是經過科舉驗證過的。

　　 在同樣的環境下，顧安放混得确實不算好。

　　 “不過如果你也喜歡他，困難确實有，卻沒有你想象那麼多。
我三哥是個二愣子，缺點一大堆，并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花楹，你懂我的意思嗎？
”

　　 三姨娘笑道：“我知道。
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對三爺也無意。
”

　　 她不想再多說什麼，因為她和顧婉甯對這件事情的觀點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她配不上顧安放。

　　 雖然她也相信，現在顧安放對她的感情也都是真的，但是沒必要，真的沒有必要因為他的一時情動，而把彼此架上被人指指點點的風口浪尖。

　　 “那就好。
”顧婉甯道，“我覺得三哥不會是個好相公。
”

　　 她才不是記恨從前顧安放罵她呢。

　　 她就是覺得，情緒穩定是男人最好的彩禮。

　　 三姨娘又是什麼都愛悶在心裡的性格，和那個一點就着的炸彈在一起，不得天天受氣？

　　 不行不行，霍霍别人去吧。

　　 三姨娘轉而又問起顧婉甯什麼時候再去看徐渭北。

　　 “也不好總去，雖然他讓我去，但是皇上願意饒他就老老實實的吧，天天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我進大理寺牢獄如同自己家，傳到皇上耳朵裡，不知道會不會再生波瀾。
”

　　 眼下苟住最重要，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不過顧婉甯還是給徐渭北做了飯，讓高覽帶去了。

　　 是的，她發現高覽跟着她。

　　 “那您也和侯爺把話說開，免得侯爺被關在那裡，胡思亂想。
”

　　 “用嗎？
”顧婉甯忍不住嘀咕道。

　　 三姨娘笑了，“您說呢？
”

　　 戀愛腦侯爺，這會兒估計滿心隻有顧婉甯。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顧婉甯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我聽你的。
吃得好撐，一會兒回去得消消食再睡。
”

　　 三姨娘給她找了兩顆大山楂丸子。

　　 二丫也蹭到了一顆。

　　 三姨娘見她格外喜歡，找了一盒給她。

　　 二丫揣在懷裡道：“回頭我借花獻佛，讓大夫人也嘗嘗，您不生氣吧。
”

　　 “不生氣。
”三姨娘笑道。

　　 “大夫人最喜歡山楂了。
”二丫美滋滋地道，“不過之前她吃的山楂丸子，都沒有這裡的好吃。
”

　　 “你怎麼知道？
你去偷吃了？
”顧婉甯故意逗她。

　　 “才不是呢！
大夫人給奴婢的。
”

　　 逗了她一會兒，三姨娘和顧婉甯說起了嫁妝的事情。

　　 “……上次成親的時候侯爺隻顧賭氣，雞飛狗跳，這次我約摸着侯爺定然要好好彌補你，到時候肯定風風光光辦……”

　　 顧婉甯想到那種情景就頭皮發麻。

　　 她拒絕！

　　 回頭徐渭北真要生出這種念頭，她一定把人給打醒。

　　 要不愛找誰找誰去。

　　 顧婉甯沒有再去看望徐渭北。

　　 不過徐渭北每日都讓高覽給她帶信。

　　 信的内容怎麼說呢，簡直“不堪入目”。

　　 ——酸掉牙了。

　　 寫情書這件事情吧，怎麼說呢，就像往發髻上簪花，大姑娘好看，老太太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徐渭北十六七歲或許還好，但是這一把年紀了，真是……

　　 顧婉甯看信都偷偷摸摸的，看完後直接藏起來。

　　 二丫說她像做賊一樣。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婉甯心虛地岔開話題，“今日你生辰，你最大。
你說，你想要什麼禮物？
你若是不說，那我可就要亂買了。
”

　　 “禮物？
奴婢真不要，大夫人已經給了奴婢禮物，您再給什麼都比不過。
”

　　 顧婉甯：“……”

　　 總不能是把大哥借給你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