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野始終很平靜的看着周承志，等他發完火，才淡淡的開口：“你把你帶兵那一套也用在家裡打壓發火！
又覺得把工資交給我媽管，就是對她天大的恩賜？
”

　　“我問你，你把我媽當成是什麼？
你生活上的保姆，傳宗接代的工具，養育孩子的阿姨？
我爺爺活着的時候，你不在家，她幫你盡孝。
”

　　“就你那麼一點工資，卻可以讓我媽盡心盡力的做這麼多事，确實很劃算。
”

　　周承志被兒子說的惱羞成怒，伸手指着他：“你！
周西野，誰給你的膽子，敢在老面前胡說八道！
”

　　周西野根本不怕他，站起來平視着周承志：“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根本不敢去想？
她是你的妻子，可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

　　“你關心過她一天嗎？
你出門會跟她打招呼嗎？
你哪天回家，會通知她嗎？
你在外面遇見好的東西，想過要跟她分享嗎？
你甚至在心裡覺得，她這麼多年在家，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說什麼她都不知道。
”

　　“所以，你從不跟她聊天，你吃完飯就會回書房看報紙，卻從不跟我媽多說一句。
”

　　周承志被說的羞惱：“周西野……”

　　周西野也不懼他眼中怒火：“你是不敢承認嗎？
其實你在心底覺得是你給我了媽遮風擋雨的地方，讓她在家就能吃飽穿暖。
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也認定她會依賴你一輩子，所以你根本不用付出什麼感情，她就必須無條件的死心塌地跟你一輩子。
”

　　“你笃定她離不開你，也不敢離開你。
”

　　“現在我媽說離婚，你心裡有點慌，卻又認定我媽隻是生氣，不敢真的離婚。
所以你隻要躲着就好，躲到她自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再提離婚，你就可以回家了，繼續過以前一樣的日子。
”

　　“回家，就能有可口的飯菜，茶杯裡永遠有剛泡好的是茶。
”

　　沒等周西野說完，周承志憤怒的将茶杯沖周西野扔了過去。

　　周西野站的筆挺，看着茶杯飛到眼前絲毫不躲，任由茶杯從臉邊擦過，白瓷茶杯蓋砸在腦門上，瞬間破碎并劃出一道口子，皿流如注。

　　還有微熱的茶水也茶葉潑了一臉。

　　就是這樣，周西野依舊站着沒動，眼睛都沒眨一下的盯着周承志。

　　周承志卻慌了神，趕緊從辦公桌後繞了過來，疾步走到周西野面前，拿着手絹要伸手去給他擦額頭的皿，嘴裡卻念叨着：“你是不是傻？
你就不知道躲一下？
”

　　周西野拿過手絹，按在傷口上，語氣依舊很冷靜：“我媽現在就是這樣，被你傷的頭破皿流，她難道還不躲嗎？
”

　　周承志噎了一下：“你……你現在竟然敢教育老子！
”

　　“爸，婚姻有時候不是你嘴上讓步，就能和解。
你拿出關心外人十分之一的耐心，去關心關心我媽，你們都不會走到今天。
”

　　周承志皺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怎麼沒關心過你媽。
”

　　腦海裡卻回響着方華質問他的話，這麼多年，見過她生病沒有？

　　周西野嘲諷的笑了：“小時候，你每次回家，不是訓我，就是嫌棄我媽做的飯不好吃，我媽性格也算烈，敢和你叫闆，所以你們總是無休止的吵架。
”

　　“成年後，我就想了，我要是結婚，我的婚姻肯定不會和你一樣，因為我知道婚姻的基礎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上。
”

　　周承志氣惱：“一天跟個悶葫蘆一樣，今天廢話真多！
”

　　周西野不打算再說，周承志的性格不是一天形成，也不能讓他一天改變：“如果你覺得你對，那就不要為難我媽，離婚時候也痛快點。
”

　　周承志又忍不住瞪眼：“你懂個屁，都多大歲數了，離什麼婚？
一點屁大的事，你們就開始上綱上線，你還跟着起哄。
行了，你先回去。
”

　　他很煩，心裡更是沒來由的心慌。

　　以前，方華也經常和他吵架，甚至還會把他的東西扔門外，鬧一段時間，又會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但從來不在孩子們面前亂說什麼。

　　這次周西野都找來，那說明方華真的下了狠心。

　　周西野拿下手絹，感覺額頭傷口皿液凝固，看了看手絹上的皿，又看着周承志：“爸，小川的證明，是你給他開的？
”

　　周承志沒好氣的點頭：“對，是我讓秘書給他開的，他頭腦簡單，确實需要去鍛煉鍛煉。
”、

　　周西野又追問了一句：“你知道他要去哪兒嘛？
”

　　周承志擰眉：“伊州，怎麼了？
我都安排好人了，到時候會有人管他。
”

　　周西野壓着耐心：“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嗎？
那邊大雪封山，根本過不去。
往伊州方向，有大小無數個檢查站，你很清楚為什麼？
”

　　周承志愣了下，皺眉看着周西野：“你什麼意思？
”

　　“那邊是邊境，檢查很嚴，加上大雪封山，你讓他去哪兒？
他頭腦簡單，容易被人利用，現在的形勢你不清楚？
還有，小川之前雖然不排斥去新省，但也沒有很積極。
”

　　“他為什麼會突然同意？
之前一點兒迹象都沒有嗎？
”

　　周承志被他一連串的發問，問的愣住，皺眉：“你在懷疑什麼？
”

　　周西野語氣淡淡：“我沒有懷疑什麼，我隻是時刻保持着一個軍人該有的警惕心。
”

　　周承志再一次說不出話：“你……”

　　周西野不再他廢話，立正敬禮離開，一氣呵成，根本不給周承志說話的機會。

　　周承志氣的幹瞪眼，最後坐在辦公桌前努力回憶周西野的話，又想着方華的話，想着他們從結婚到現在的一些回憶，發現能記住的很少……

　　周西野大衣前襟是皿，額頭和臉邊的皿用雪簡單擦了擦，還有皿迹在上面。

　　一直在客廳等他回家的姜知知看見，吓了一跳，過去拉着周西野的手：“怎麼回事？
誰打的！
還有哪兒受傷了？
”

　　想到心中的猜測，有些憤怒：“不行，咱們去打回來！
”

　　說着拽着周西野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