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嘯天,你這電話打的,屋裡明明有人,這門破得跟紙糊的一樣,裡面什麼樣咱還不清楚?
瞧那床上,被窩裡有人蜷着呢,還用得着打電話嗎?
”
秦峰真想扭頭把胡嘯天拎起來,扔出九霄雲外去。
這門破敗得不像話,站在門外都能看到屋内景緻,那張破床,還有床上裹得跟粽子似的身影。
他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再次敲了敲門,但依舊無人應答。
于是,他悄無聲息地往後退,朝胡嘯天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示意他别說話。
退到了天台邊緣,秦峰這才憋不住感歎:“嘯天,你能不能動動腦筋,有點眼力見兒。
”
“哥,那白鶴住在這種破落的地方,咱們找他有什麼意義啊!
他不開門,咱們幹脆撤吧!
再說,誰曉得那主兒是死是活。
”
胡嘯天這小子還是不服氣,秦峰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腳,惹得旁邊的江曉晴捂嘴偷笑:
“你們倆别玩了,胡嘯天,萬家那老管家可不是一般人,他推薦的人肯定有兩把刷子,有些高人就是特立獨行,這很正常。
”
“你哥說得沒錯,咱們是來拜師學藝的,又不是來做買賣,講什麼面子啊!
人家不理咱們,咱們就耐心等呗。
”
雖然沒見過白鶴真人,但這破舊的住所和孤傲的性格,已經給這神秘人披上了一層迷霧。
等待的時候,秦峰站在冷風嗖嗖的天台上,眺望着青龍街。
從這唯一高的地方往下看,青龍街就像一條巨龍蜿蜒在繁華都市之中,隻可惜這條龍有點掉漆。
“怪不得叫青龍街,原來跟它的形狀有關系。
”
秦峰自言自語,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曉晴,你和嘯天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
”
“不行,這魔都處處險象環生,我得保護嫂子的安全。
”胡嘯天撇撇嘴,開玩笑地說:“再說,我也挺好奇這位傳說中的高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
這哥倆一唱一和,逗得江曉晴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不插話。
等待總是無聊的,他們用這種嬉笑怒罵的方式,讓時間過得快些。
天台上,冷風飕飕,無聊透頂。
他們足足等了四個小時,期間胡嘯天幾次靠近那破舊小屋,都能聽見屋裡傳來震天響的呼噜聲。
實在等得不耐煩,胡嘯天握緊拳頭,氣哼哼地說:“哥,不行我得去敲門,咱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窩囊氣。
”
秦峰眉頭微蹙,這次沒攔着他。
就在這時,破舊小屋内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不想等就快滾,别吵我睡覺。
”
“哎喲我去,這老家夥,居然醒着。
”胡嘯天卷起袖子,就要往小屋走。
秦峰趕緊上前,拉住他,低聲說:“你陪曉晴在這兒,我進去。
”
他慢慢走近,又輕輕敲了敲門說:“白鶴先生,我是萬家老管家介紹來的,多有打擾,還請您原諒。
”
“你進來,其他人,不許進。
”屋裡,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秦峰回頭看看一臉郁悶的胡嘯天和皺眉的江曉晴,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後,推門而入。
一進門,屋裡的味道讓秦峰皺眉,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屋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破爛的衣服,發黴的紙張,還有爬滿蟲子的剩飯剩菜。
這哪是人住的地兒,就算是撿垃圾的,恐怕也比這兒條件好。
秦峰環視屋内,目光停留在那些發黴的紙上,隐約能看出是些建築圖紙。
“看夠了沒。
”不遠處床上的白鶴問。
秦峰連忙收回視線,看向床上,頓時頭皮發麻。
躺在床上的,是個滿臉膿包,瘦得皮包骨的白發老頭,樣子十分吓人。
“是白鶴大爺嗎?
”秦峰彎腰問候。
“嗯哼,就是我。
”白鶴嗓音嘶啞,整個人藏在一件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袍子裡,隻露出腦袋,問道:“小子,找我什麼事?
”
“大爺,我叫秦峰……”
“管你叫什麼,既然進來了,就麻溜的,有什麼事趕緊說。
”白鶴脾氣古怪,語氣煩躁,時不時還咳得厲害。
秦峰想找杯子給他倒水,可屋子裡什麼也沒有。
他正想上前幫忙扶白鶴坐起來,卻被白鶴喝止。
“快說!
不然滾蛋。
”白鶴幾乎是在咆哮。
秦峰眉頭擰成一團說:“我來魔都,是想拿下青龍街的地,建我們集團的新大樓。
”
“做夢去吧,沒門兒,死了這條心吧。
”白鶴直接拒絕。
“這話怎麼說的?
”秦峰一臉疑惑。
白鶴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隻露出一張幹癟的臉,滿是瘡疤,眼睛渾濁卻緊緊盯着秦峰。
“那段家的地,哪能賣給你,合同還沒到期呢。
”
“段家?
”秦峰心頭咯噔一下,驚訝道:“青龍街的地,歸段家管?
”
“這都不知道,來競拍個什麼!
真是個笨蛋。
”白鶴毫不客氣地罵道。
雖然白鶴這老頭脾氣臭,但一開口,秦峰就撿了個大便宜。
青龍街的地皮是段家的,這是他之前完全不清楚的,就連月華也沒查到,可這白鶴卻了如指掌。
這讓他對這個怪老頭的興趣更濃了。
“大爺,您對青龍街的事兒,知道多少?
”
“得了,得了得了,你們統統滾蛋,老子不想提這茬。
”
白鶴突然火冒三丈,順手抄起身邊的東西,一股腦兒往秦峰身上砸。
秦峰沒躲,反而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白鶴從被窩裡伸出來的胳膊。
那胳膊細得跟竹竿似的,跟臉上的膿瘡一樣,慘不忍睹。
他這随手一扔,軟綿綿的,連點力氣都沒有,東西離秦峰近在咫尺,卻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碗筷和剩菜剩飯砸在地上,噼裡啪啦響成一片。
屋外的胡嘯天臉色一變,三步并作兩步就要闖進去,嘴裡喊着:“哥,怎麼回事?
”
“站那兒,别進來。
”秦峰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胡嘯天的腳步頓時停住了,床上的白鶴明顯松了口氣,但趕秦峰走的勁頭更足了。
他嘶吼着:“滾,你給我滾,快滾出這兒,快滾。
”
一邊嚷嚷,一邊抓起手邊能拿到的東西,使勁往秦峰身上扔。
激動過度,那破床搖得跟地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