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閉嘴!
”
應韶霖突然爆發的怒吼震得大廳嗡嗡作響:“你們口口聲聲說秦峰撒謊,可還記得是誰第一個識破假參劇毒?
”
這句話如同驚雷劈開迷霧,衆人猛然驚醒,先前正是秦峰當衆指出呂明澤獻上的百年野參實為赝品。
雖說當時無人相信,但此刻呂家少爺親口認罪,回春堂醫師也驗證毒素,事實勝于雄辯。
“那……那這靈芝……”有人結結巴巴地開口,喉頭不住滾動。
“瞎貓撞上死耗子罷了!
”
楊意搶白道:“那小子八成是蒙對的!
百年靈芝市價過千萬,他個鄉巴佬拿得出?
”
“就是!
包裝盒都掉漆了,指不定哪個山溝裡撿的毒蘑菇!
”
質疑聲浪此起彼伏時,走廊突然傳來踉跄腳步聲。
主治醫師舉着檢測報告沖進來,激動得語無倫次:“奇迹!
菌絲活性超标準值二十倍!
這是貨真價實的雪山黑靈芝!
”
賓客們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魔幻的場景。
那位德高望重的卓天世竟像個孩童般原地蹦跳,名貴西裝的下擺随着動作翻飛。
楊老太爺壽宴的鎏金香爐兀自飄着青煙,此刻卻無人關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位醫學泰鬥手裡那株暗紫色的菌類牢牢吸附。
“千年赤芝!
”
卓天世顫抖的尾音在雕花穹頂下激蕩,紫檀供桌上的壽桃突然顯得滑稽可笑。
楊家長孫手裡的翡翠手杖“當啷“墜地,在死寂的大廳裡炸開刺耳鳴響。
……
改裝過的瑪莎拉蒂裡,葉紅櫻指尖輕點着碳纖維方向盤,後視鏡映出她精心勾勒的眼尾:“看來咱們小少爺的獻寶計劃泡湯了呢?
”
她故意拖長的尾音帶着玫瑰香水的甜膩:“三千萬拍來的野山參,最後連靈芝都喂了狗?
”
秦峰把安全帶扣得咔哒作響,瞥見儀表盤上跳動的霓虹:“您就别拿我尋開心了。
”
“哎呀呀,我可不敢幹預楊家内務。
”
女強人突然俯身逼近,耳墜在夜色裡劃出危險弧度:“不過要是某些人敢動我養大的崽子。
”
她突然輕笑出聲,指節在青年額角輕輕一彈。
這親昵動作讓秦峰恍惚回到十二歲那個雨夜。
記憶裡同樣鮮紅的指甲油,同樣慵懶的聲線:“小熊貓眼還挺對稱嘛。
”
彼時剛被向家小子揍過的他氣得踢翻藤編椅,葉紅櫻卻倚着古董留聲機笑得花枝亂顫。
“西街那個小胖子?
”
她撚起塊馬卡龍砸向抽泣的少年:“明天讓廚房給你做五頓紅燒肉,吃成相撲選手再去報仇?
”
水晶吊燈在她發間投下細碎光斑,那抹戲谑笑意卻未達眼底——後來他才知道,當晚向家股票就遭神秘資本狙擊。
七日後,秦家演武場。
秦峰抹去額角的汗水,青銅劍在晨光中劃出銳利弧線。
他原以為苦修三十日足以雪恥,卻不知命運早已暗中改寫了劇本。
城西向府朱門外,守門小厮見到青衫少年時面露異色。
“秦少爺還是請回吧。
”
老管家從影壁後轉出,苦笑着揭開真相:“我家三公子已月餘未踏出府門——自打上元節後,但凡他露面超過半柱香,定會被揍得鼻青臉腫。
”
秦峰怔在青石階上。
原來這三十天裡,向元武每日晨昏定省般準時挨揍,最誇張時曾一日三頓打。
向家暗衛三次增派人手,卻連襲擊者的衣角都沒摸着。
直到某次圍捕中,有人瞥見行兇者耳後紅蓮刺青。
“是紅姨。
”
秦峰脫口而出時,嘴角泛起苦澀笑意。
記憶翻湧如潮——八歲那年他誤入獵戶陷阱,正是這道绯色身影踏月而來,繡鞋沾着獸皿,卻溫柔地将他裹進狐裘。
此刻的車内,葉紅櫻把玩着翡翠煙杆,绛紅旗袍開衩處隐約可見曼陀羅紋身。
“小沒良心的。
”
她屈指彈在少年額頭:“當年要不是我連夜端了向家三個賭場,你當那些老東西會輕易罷休?
”
秦峰望着車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瞥見後視鏡裡某輛黑色轎車。
“楊家的事……”
“知道啦。
”
葉紅櫻慵懶地吐着煙圈,鳳眸卻閃過寒芒:“看在某個小祖宗的面上,就讓他們多蹦跶兩天。
”玉指輕叩廂闆,司機立即調轉方向。
天城金融區最醒目的地标建築前,半弧形玻璃幕牆折射着天光。
秦峰仰頭望着二十八層高的“紅鯉國際中心”金字招牌,突然領悟到什麼。
“大隐隐于市?
”
“聰明。
”
葉紅櫻踩着十厘米紅底鞋踏上台階,裙擺搖曳如盛放的皿色薔薇:“正大光明收集情報才是王道。
”
旋轉門開合間,她已切換成幹練的職場聲線:“通知風控部,楊氏集團的資料三分鐘後我要看到。
”
當秦峰在頂樓全景會議室俯瞰城市脈絡,終于明白為何每個情報員制服上都繡着錦鯉——在這座鋼鐵森林裡,他們本就是最耀眼的暗樁。
紅魚會館的玻璃旋轉門前,葉紅櫻自然地挽住秦峰臂彎,宛如熱戀中的情侶步入大廳。
兩位接待員立刻起身行禮,銀鈴般的問候聲在挑空建築裡激起回音。
秦峰的目光掠過前台時微微凝滞。
兩位姑娘的裝扮與尋常接待大相徑庭。
黑色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下踩着細高跟,貼身的兔女郎裝束勾勒出曼妙曲線,領口處若隐若現的雪白肌膚與嫣紅唇色相映成趣。
這般豔麗的職場裝扮,讓他不禁想起夜場裡的陪酒女郎。
“小少爺看得這般入神?
”
葉紅櫻指尖劃過他手背,眼波流轉間帶着幾分揶揄:“樓上備着雅間,可要留宿體驗?
”
秦峰耳根發燙,慌忙擺手:“紅姨說笑,我是在想正經事。
”
他刻意挺直腰闆:“這會館明面上的營生……”
葉紅櫻忽然貼近他耳畔低語:“八歲那年偷看侍女更衣的勇氣哪去了?
”
溫熱氣息拂過頸側,驚得青年踉跄半步,惹得美人掩唇輕笑,拽着他往長廊深處走去。
待兩人身影消失在鎏金屏風後,前台姑娘們交換着震驚的眼神。
紮着蝴蝶結發飾的圓臉姑娘壓低聲音:
“天呐!
館主居然會帶男伴?
上個月首富公子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候了整晚,她連正眼都沒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