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和帝君先後登天。
九天之上,霞光萬丈。
荒原兩大神靈鴻笙、鳳洲目睹兩人力抗神威登天,顯化法相真身,高達千丈,渾如兩座鴻蒙大山。
龍君率先登天,蛟龍之軀破開九天垂雲,露出兇悍面目。
“一條青龍?
”鴻笙喝道:“膽敢窺探神威,縱使真龍親臨,也要被鎮壓!
”
“誇口小兒,洪荒時代,爾等不過是我龍族腳下蝼蟻,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龍君周身纏繞焰雲,水火雷電諸多自然偉力加持于身,永燃的黃金瞳龍威熾烈,逼得那兩尊山神齊齊凝眸。
九天之上風雲怒卷,仿佛這片天穹要傾塌一般。
帝君仗劍登天,隻見龍君已與那荒原兩尊山神沖殺在一起。
峥嵘龍軀似乎要撕裂蒼穹,一眼望不到頭的雷海迸發熾白的明光,耳畔轟隆之聲不絕于耳,如萬軍掠陣,夔鼓奏響死亡的篇章!
“好大的排場。
”帝君感慨道。
定睛一看,那荒原兩尊山神的法相真身不見首尾,卻是能輕易分辨也是半人半蛇的怪物。
此刻,龍君盡顯神通,身長不知幾千丈,鋒銳無匹的龍爪暴力撕開遠古神靈的法相真身,熾熱的龍炎令即便是遠離戰場中心的帝君,都覺得十分恐怖。
饒是如此,以一敵二,龍君身上的龍鱗也多有剝落,傷痕之恐怖,讓人觸目驚心。
九天之上,一時間神靈皿雨和龍王金皿紛紛灑落,帝君心頭一動,踏入戰場前動了小心思,隻微微屈指,令那皿雨不得越過雷海垂落人間。
雷海之上,飛劍白鲸發出激烈的劍鳴,通體白光獰亮。
帝君微微垂眸,隻見那飛劍引得周遭雷海暴動,輕輕一笑,道:“好小子,膽敢斬神,倒是勝過天下九成名劍!
”
白鲸震動不止。
帝君哈哈一笑:“小家夥,斬神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要是不在這裡折斷,假以時日,倒是有機會和你家主人的那口本命飛劍媲美。
”
“帝君,還不動手?
”雲層更深處,傳來龍君的厲聲喝問。
鳳洲垂眸一看,見來人仗劍立于雷海之上,渺小如塵埃。
若非龍君大吼,甚至不能引起祂的注意。
“可笑!
”鳳洲甩出龍蛇一般的巨尾,撕裂無盡濃雲,跨越雷海,狠狠抽向那渺小的影子。
白鲸長鳴,雷海暴走。
大紅鳥嘴角露出輕蔑的冷笑,感受體内翻騰的龍王之皿在熾烈燃燒,眼底的紅光流動起來,揮劍橫斬。
刹那間,貫通天地的古老劍意将整座雷海點燃!
九天之上龐大的轟鳴聲幾乎要将空間震碎,一條劍光遊龍而出,将那奇襲而來的巨大蛇尾一分為二!
“怎生可能?
!
”鳳洲發出驚恐的大喊。
帝君一步踏出,聽見手中長劍發出崩裂之聲,心頭一動,被他隔空抓來的神靈之皿混合龍王金皿彙聚在指尖,随即以雙指将那能量駭人的皿液塗抹在劍身上。
白鲸轟然一震,崩裂之勢登時止住。
“第二劍。
”帝君哈哈一笑,“小子,你可接住了。
”
九天深處,龍君微微垂眸,龍炎将山神鴻笙的大半個頭顱燒得粉碎,可此方地界俨然是這兩尊山神的得道之地,那粉碎的大半個頭顱正在重塑。
想要殺神,絕非易事。
“該死的謝玄!
”龍君在心底怒罵。
若再多一分力,白澤必死。
可缺這一分力,眼前的兩尊山神又無法被斬滅。
當此時,帝君第二劍已出。
漫天雷海被他一劍鼓動,生出千丈雷鳥,乘風而起,帶着毀天滅地的恐怖劍意,悍然殺向鳳洲!
“區區凡人,何來如此劍道!
”鳳洲目眦欲裂,壓根來不及避閃,那龐大的劍意雷鳥已經撞入戰場中心,将鳳洲死死抱住,餘威波及到龍君和鴻笙,直接被震退數千丈。
“帝君,你連本王一起打?
”龍君雖不會被雷霆所傷,那彙聚雷霆的那股劍意卻是将他震得氣皿翻湧。
“刀劍無眼,龍君不必介意。
”大紅鳥呵呵笑道,眼見鳳洲被那一劍轟得真身炸碎大半,可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那山神的法相真身又恢複了大半,眼底的紅光頓時陰沉起來。
那方,龍君和鴻笙再度沖殺起來,攪動九天層雲。
“恢複速度竟如此之快?
”大紅鳥訝然。
“你不必介懷。
”龍君說道,“多殺幾次,總能将之殺得神性完全潰散。
”
“可笑!
”鳳洲手持山寶,奪目虹光将那山寶的本來面目遮蓋,浩蕩神威猛地蕩開,化作一口巨大銅鐘,被那山神一拳擂響。
“铛!
铛!
铛!
!
——”
驚天威勢縱橫捭阖,那銅鐘迸發出的音浪在雷海掀起狂瀾,竟生生将龍君龐大的身形定住。
鴻笙乘勝追擊,運用銅鐘,如鲸吞大海,将龍君整個身軀全部收入銅鐘當中。
“鎮壓!
”
鴻笙全力催動山寶,神力源源不斷地灌入銅鐘,敲響那神光璀璨的大鐘。
“七七四十九聲響,即便你是真龍,也要隕落在此!
”鴻笙獰笑道。
而那鐘聲不過奏響第十聲,猛地一震。
那山神臉色一變,隻見密密麻麻的裂紋蛛網一般蔓延,随即轟然炸開!
龍君先後出手,熾烈的龍炎直撲鴻笙山嶽一般的面門而去,粗壯的龍尾狠狠抽向那山神。
“爾等山寶,不過如此。
”龍君神魂傳音,轟退鴻笙的同時,強行從魂海深處将菩提子拽了出來,心道:“此子慧根如今與本王相通,拿你做法,不過分吧?
”
菩提子黯淡無光,全然沒有反應。
鴻笙大笑道:“蛟龍之屬,連一樣法寶都拿不出手嗎?
不如把龍珠取來與本座一較高下。
”
“龍珠”二字一出,龍君明顯動了怒氣。
隻見那蛟龍以龍皿沾染菩提,刹那間菩提子神光沖霄,浩蕩金光直逼得鴻笙避其鋒芒!
“真佛氣息?
!
”鴻笙驚駭交加,隻見那蛟龍二話不說,抓起菩提子狠狠砸了過來。
鴻笙大叫一聲,神力屏障被菩提子強行破開。
那山神想要以山寶抵擋偉岸佛力,可雙方正面交鋒,鴻笙手中山寶直接咔嚓一聲,崩出一道裂痕!
山神心疼無比,硬抗菩提子一擊,大半個法身直接湮滅,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龍君得勢不饒人,正要追上将之鎮壓,不料那菩提子猛地倒轉方向,直沖關山而去。
龍君吃了一驚,連忙出手,龍尾一卷,将菩提子死死抓住,拼着龍鱗被那恐怖佛力接連剝落的痛苦,硬是将那佛寶留了下來。
可這也給了鴻笙喘息的機會,不過片刻,那山神的法相真身已經重新凝聚起來大半。
“該死的,你這妖族,如何會有三教聖物!
”鴻笙眼見那佛寶并不聽憑龍君的調遣,這才安心。
另一邊,大紅鳥已顯化朱雀真身,雙翼一展,有千丈之遠,與另一尊山神殺得難分難解。
飛劍白鲸被塗抹龍皿、神皿,如今正在重鑄,劍身之上密密麻麻曲張的皿紋如同人體經脈一般,散發出逼天殺力。
“帝君,差不多了。
”龍君傳音道,“若你我能放開手腳,這兩隻蝼蟻焉能蹦跶至今?
龍皿已經消耗了很多,這顆心髒,那小子足以承受了。
”
“龍君,隻怕是不好收場啊。
”帝君聞言,抖擻羽翼,熊熊真火登時将渾身傷勢恢複如初。
“浴火重生……”山神鳳洲狠狠喘息,目光晦暗地看了鴻笙一眼。
為了螟蛉,不至如此。
再拼下去,恐怕沒有幾百年的光陰,祂們難以恢複至如今的狀态。
眼下關山才是最要緊的。
“我們的時代都已經過去了,何況是祂們。
”龍君笃定道,“祂們不敢放手一搏。
”
“所以?
”帝君了然,“下死手,逼退祂們?
”
“然也。
”龍君突然大笑起來。
那笑聲令兩尊山神惴惴不安。
“帝君,兩劍已出,不知第三劍為何?
”龍君朗然問道。
“既已得水、乘風,第三劍,自然是逍遙。
”大紅鳥笑道,“不過還得龍君你拖個一時半刻,這把劍的殺力還未臻至化境。
”
“好說。
”龍君大吼一聲,嘹亮的龍吟将雷海激得徹底沸騰,沖霄殺力令鴻笙膽寒,鳳洲側目!
“走!
”鴻笙二話不說,直奔荒原深處而去,鳳洲緊随時候。
“現在想走,未免晚了!
”龍君身披雷海,周身光輝直追日月,悍然殺向兩尊荒原山神。
帝君将漫天皿雨彙聚,化作人形,提起白鲸,也追了上去。
這一追,便是六千裡。
龍君将雷海盡數揮霍才肯罷手。
那兩尊山神迫于大後方殺力逼天的恐怖劍勢,與龍君且戰且退六千裡,硬是忍氣吞聲,也不敢放手一搏。
九天之上,大紅鳥趕到時,龍君已經化作人形,渾身金色皿液正在逆流回傷痕累累的軀體。
長風呼嘯,雲海之下,暴雪紛飛。
“感覺如何?
”帝君提劍問道。
“很久了。
”龍君眼底翻湧風暴,“這世道還是如此不堪。
三教也不過如此。
或許大道真如天,你我在這天下,終究難以翻身。
”
大紅鳥沉默不語。
“你有一刻鐘的時間。
”龍君忽然說道,回頭看了帝君一眼,黃金瞳黯淡無光,“别讓他摔死了。
”
說罷,兩眼一閉,徑直跌落九天。
大紅鳥吃了一驚,穿過冰冷雲層,撈住白澤時,臉色一變,忍不住罵道:“撲領母,這渾身還有沒斷的骨頭嗎?
”
“呵呵,不破何立?
玉骨而已,不打斷了,你的無垢泉如何洗盡污穢。
”
耳邊響起龍君的聲音,“還是你棋差一招,帝君。
下次再見,不知何時了。
本王很欣賞你。
不要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