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先生直接沉默了。
“柚子說的有道理啊。
”苦茶說道,“難不成你們北境的這麼好戰?
能直接跑過長城,非要跟妖族搞在一起硬打?
”
“看來此事還有蹊跷。
”青燈說道,“先生,你要是在長城邊境,多留意一下那邊的動靜。
如果是這樣,我總感覺關山是個陷阱,柚子,你還是慎重考慮吧。
”
“好的青燈大師。
”柚子說道。
“你們說,要是這是個陷阱,那北境荒原的那些人,究竟有什麼逆天能耐,能在關山困住這麼多大聖?
”苦茶說道,“七境不出,六境已經是九州江湖的頂峰戰力了。
青燈,那荒原的妖族大祖什麼修為,有七境沒?
”
“這我就不清楚了。
”青燈說道,“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估計清楚内幕的,也沒幾個人。
如果雲海仙門介入,或許仙門掌教真人知道一些。
”
“好吧,不說了,我得抓緊時間去找朋友借錢了。
”苦茶說道,“柚子妹妹你等我,等我借到錢,馬上就去北境!
對了,各位,認識這麼久了,要不要在北境見一面?
”
“我都可以啦。
”柚子說道,“苦茶,你很缺錢嗎?
要是我早點集會就好了,我可以帶你一起來北境。
”
“柚子,你這麼有錢的嘛!
”巫師說道,“能不能賞我點靈石花花,求包#養!
”
“哈哈,我可舍不得花妹妹的錢。
”苦茶說道,“下了,我得趕緊籌錢了。
有緣再見,各位!
”
苦茶眼見等不到先生和破軍的答複,也不停留,直接離開灰蒙空間。
苦茶一走,衆人也沒有多留,相繼離開。
江府,廂房當中。
白澤收起玉鑒,思量方才的集會。
這個神秘組織,目前還是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眼下能夠搞清楚的事情,這個組織的首領,多半是妙真。
妙真這個代号很有意思,既像是道門真人的道号,也像是佛門高僧的法号。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神秘組織目前已經明确出現了三方成員,分别是中州的苦茶、柚子,南疆的巫師,以及北境的先生。
成員分布跨度之大,令人咋舌。
此前出現的貪狼,目前人也在北境,隻是據他所說,他已經進入荒原,要往更北邊的冰原走。
而青燈,聽衆人對他“青燈大師”的稱呼,基本可以斷定,乃是佛門中人。
白澤不由得想起西荒乃是佛門雲集之地,青燈看起來不像是北境、中州、南疆的人,如此看來,極有可能是西荒的高僧。
而先生此人,之前白澤推斷,很可能目前就在長城邊境,而且是儒門的可能性很高。
畢竟“先生”這個稱呼,幾乎可以說是儒門中人的特稱。
這就十分有趣了。
這個神秘組織不僅成員分布極廣,而且集齊了儒釋道三家身份。
疑似首領的妙真,更是似道似佛,當真讓人稱奇。
白澤左右想不通這究竟是什麼組織,索性倒在床榻上準備睡覺。
這幾日忙着複氣療傷,又跟着鄧晟聆聽教誨,在暗香盈袖和薛道衡論道,着實有些倦了。
反正目前的情況,摸不準那些人究竟是什麼底細,甚至不知道他們此前是否知曉“破軍”的身份乃是佛門中人,去關山會面柚子和苦茶,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今白澤頂替了空山大師的位置,萬一鬧出誤會,恐怕不好收場。
而且目前長城的局勢,的确很複雜。
抛開諸多謎團不說,單是三山府衙面臨的戰事壓力,已經很大了。
事到如今,白澤也斷然不能一走了之。
白澤想着想着,很快沉沉睡去。
這一睡,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白日裡被壓抑在内心深處的情感,此時随着白澤精神上的松懈,在夢境中紛至沓來。
“呐,師弟,天妖聖女很漂亮嗎?
為什麼非要選一條這麼難走的路啊。
”吳霜臉色酡紅,就在江府庭院當中瞅着白澤,問他。
奇怪的是,陳守仁也好,江澄也好,都不見了,好像偌大的江府,隻有他們二人。
“人妖殊途啊,你不怕以後仙門的師長責備你嗎?
”吳霜繼續發問,又怅然若失。
白澤還是無言以對。
或許的确該走一趟邯鄲。
好好的,當面問一問,當年燕國南域的魔亂,究竟和她有沒有關系。
謝玄和她的約定是真是假。
她與青鱗,又是如何。
最重要的。
他們的相遇,究竟是無心之舉,發乎于情,還是刻意為之,實為算計。
白澤隻覺内心極其煩躁,年前在宋國嶽麓書院山道盡頭“反求諸己”的那塊牌坊,得來的止水心境全然崩塌,心中殺意忽起。
“白澤,你有心魔了?
”吳霜眼見白澤神色陰晴不定,吃了一驚,仿佛酒也立刻醒了,一把抓住那少年劍客的手。
溫潤如玉的觸感讓白澤猛地一個激靈,隻覺眼前吳霜的模樣竟然模糊起來。
“小師姐,你……”
“誰是你的小師姐?
”眼前那握住白澤左手的女子說道,“怎麼,兩年不見,公子已經忘了幼薇了嗎?
”
白澤吃了一驚,定睛一看,眼前的襦裙女子,不是餘幼薇,又是何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澤環顧四周,隻覺江府的景象,竟被籠罩在一層迷霧裡,看不真切了。
“我再不來,怕公子被小師姐搶了去。
”餘幼薇巧笑嫣然,輕輕墊腳,湊到白澤近前,如蘭的吐息萦繞眼前,嬌嫩的紅唇,仿佛在邀請他細細品嘗。
“公子,喜歡妾身多一些,還是喜歡小師姐多一些?
”餘幼薇步步緊逼,已經要吻了上來。
白澤眯起雙眼,仿佛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左手卻悄悄反客為主,握住餘幼薇的柔荑,然後右手猛地發力,一把掐住那女子秀美的脖頸,神色狠厲起來,質問道:“你是什麼人?
竟敢在我的夢境當中如此胡作非為,找死嗎!
”
“呵呵,竟然這麼快就識破了夢境嗎?
”餘幼薇被白澤掐住脖頸,卻仿佛不受絲毫影響,笑道:“不愧是雲海仙門的仙苗。
我都以為你肯定把持不住了,沒想到你的定力如此強橫,當真讓人驚訝。
”
白澤冷笑,就要試圖擊碎夢境。
餘幼薇輕輕一晃,掙脫白澤的鉗制,說道:“公子,這般着急離開做什麼?
豈不知這夢境亦真亦假,夢境景象,便是一個人心相的投射。
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
“誇口。
”白澤默誦心經,魂海當中,菩提子佛光普照,瞬間撕碎虛妄。
眼前遁入白澤夢境當中的邪魔外道登時原形畢露。
隻見迷霧瞬間驅散,場景變換,那妖魔竟是一頭蜘蛛妖怪,上半身乃是女人,青絲垂落,容貌與身段極佳,可下半身卻是八腳蜘蛛,漆黑的身體上遍布倒刺一般的毫毛,端是可怖。
早在南海觀海秘境,白澤就見識過比眼前精怪手段更加詭谲的蜃樓秘術,知曉菩提子能夠破碎那妖怪的神通,心神大定。
想當初,觀海天門的蜃樓,可是差點把白澤直接送進了黃泉鬼域。
若非甯鏡出手将白澤的魂魄一掌打出黃泉,恐怕那一劫白澤難以脫身。
如今再看這妖怪的夢境神通,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然而白澤終不敢掉以輕心。
夢境的鍊接,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
在他身邊,定然有某種讓他遁入夢境的契機。
或者眼前那妖怪手裡有他身上的某種東西作為構建夢境的載體。
白澤想起方才的集會,又想起荒原之戰,他灑落在荒原戰場上的皿迹。
眼前這妖怪,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察覺到了端倪,派來刺探他的存在,還是本身乃是荒原妖族?
若是荒原妖族,按照青燈的說法,荒原妖族不能輕易逾越長城。
如今即便長城被毀十裡,可大部分長城依舊存在,也就意味着天道誓約仍舊有效,想要過長城,便必須得是打過長城。
白澤斷定,短短時間裡,荒原不可能直接攻破長城。
那眼前這妖邪若是來自荒原,就着實有些能耐了。
未過長城,卻能将白澤拉入夢境當中。
白澤一時間心思飛動,若這兩種猜測都不對,那隻能是天妖族,或者江府當中有奸細了。
“憑你也配言真假?
”白澤調取金色魂力,六甲秘祝“皆”字神通将雙眼化作熾烈的熔金,就要反制侵入他夢境當中的邪祟。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六甲秘祝“皆”字神通能威懾神魂,操控人心。
白澤獰亮的黃金瞳凝視那妖怪,問道:“你是何人?
”
“織夢者……”那妖怪有一瞬間的恍惚,脫口道出自己的身份,然後立即清醒過來,内心驚駭。
沒想到此子竟然能在她的領域當中反制她的夢境!
“織夢者?
”白澤說道,“區區蝼蟻,也敢言稱織夢?
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
白澤将夢境打通,源源不斷的魂力傾瀉而來,如黃河浪滾。
織夢者眼見白澤的魂力竟如此浩瀚,内心的震驚又多了幾分,心知不能有絲毫托大,當即出手。
織夢者原本就不能維持巅峰水準,白澤的魂力又超乎尋常。
耽誤下去,恐怕要功虧一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