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不敢當。
」肖甯笑道，「多年未見，主要是想來跟青陽真人叙叙舊，還是不班門弄斧了。
」

　　不多時，洛陽仙子、陳豐相繼趕到。

　　刑毅和肖甯分開。

　　肖甯身為青冥劍宗副宗主，台上看座。
刑毅很識趣地往側台去了。

　　昔年年少輕狂，他還試圖跟白澤争雄。

　　火神山吳霜仙子天人之姿，他想他身為青冥劍宗年青一代天驕，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如今再看，他能活到現在，也實屬不易。

　　他們青冥劍宗坐鎮絕境長城的那位聖人，親自向宗門傳遞消息，将白澤在荒原和長城的光輝戰績細數了一遍，并再三告誡，決計不能招惹此人！

　　與之結緣上好。

　　不能結緣，也萬不能結怨！

　　刑毅作為青冥劍宗天驕，又曾與白澤同行走過關山，擁有去看那位聖人師叔祖傳信的資格。

　　「白澤砸了偃月宗山門。
」

　　「白澤劍斬八角鬼樓。
」

　　「白澤皿洗荒原百裡。
」

　　「白澤劍術已至大宗師之境，薛道衡自言不如。
」

　　「白澤劍斬荒原四祖。
」

　　那裡面提到的每一條，都讓刑毅直接裂開，懷疑人生。

　　劍斬荒原四祖之事過後，長城那邊都給白澤立了生祠，當守護神供奉，每日都有一大批修士去上香。

　　搞到後面，連邊境軍民都有跑去燒香的。

　　說什麼「青陽上仙，法力無邊。
守護蒼生，重任在肩。
青陽上仙，法力無邊。
降妖除魔，威震九天！
」

　　都編成歌謠在邊境傳唱開來了！

　　作為青冥劍宗為數不多的，曾經或多或少招惹過青陽子的頂級大冤種，副宗主很識趣地帶着刑毅出使雲海仙門。

　　還專門準備了一份厚禮。

　　以防這位「青陽上仙」秋後算賬，把他們給悄悄地「法力無邊」掉了！

　　側台之上，鳄侃和風绮夢正說着話，眼見那玄衣修士在近旁落座，那老鳄咧嘴一笑，問道：「道友跟我家真君是舊相識啊？
」

　　此話一出，刑毅循聲看去。

　　鳄侃收斂一身修為，哪裡是刑毅能看透的？

　　可直覺不會騙人。

　　眼前這人，若是想滅殺他，不付吹灰之力！

　　刑毅臉色凝重，猜到那魁梧身影所說的「真君」指的是白澤，說道：「在下曾有幸和青陽真人同行走過一段路程。
」

　　「道友好眼光！
」鳄侃豎起大拇指，稱贊道。

　　當此時，台上主座，白澤起手說道：「三日時間已過。
衆弟子有何疑問，且一一道來。
」

　　此話一出，演武場一片甯靜。

　　大多數人慚愧低頭。

　　簡溪率先問道：「師父，劍境第二層，劍氣化形為什麼會讓劍力增幅那麼多？
化形劍氣和本源劍氣，不都是氣嗎？
」

　　簡溪問出了和李瑾萱切磋時的疑惑。

　　肖甯和刑毅一聽那演武場上的少女叫白澤師父，當即打起精神來，定睛去看。

　　刑毅心說不妙。

　　果然，肖甯随即傳音道：「刑毅，白澤收徒一事，怎麼沒人知會？
你找個理由先走，替我給她準備一份禮物。
」

　　「好！
」刑毅傳音道。

　　「且慢！
」肖甯不放心道，「你先打聽打聽，白澤這徒弟可有什麼喜好。
仔細準備。
」

　　台上，洛陽仙子笑道：「溪兒這問題問得精妙。
」

　　「不愧是青陽真人的弟子，一開口就與衆不同。
」肖甯稱贊道，「這劍氣化形之法的神妙之處，可不好解釋。
天下多少

　　劍修都是懵懵懂懂，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

　　陳豐點頭認同。

　　陸沉笑道：「這問題的确刁鑽。
短時間内，講清這其中的原委，我怕是做不到。
」

　　肖甯看向身旁氣定神閑的青衫劍客。

　　休說陸沉不知如何講清楚，便是他也難以說清道明。

　　這問題在肖甯看來，就像困了要睡覺，餓了要吃飯那般理所當然。

　　至于為何會如此，師父當年教他的時候沒說，他也從來沒仔細想過這問題。

　　青陽子，你要如何作答呢？

　　肖甯心中期待起來。

　　若是被自家徒弟當衆打臉，那可就好玩了。

　　白澤開口說道：「劍氣化形，本自模仿萬物之形。
我道門眼中，萬物有靈。
但其靈亦有區分。
遠古異獸是一類，山河草木是一類，天地之象也是一類，諸如此種，不勝枚舉。
」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

　　肖甯面帶微笑，心裡卻想青陽子也不過如此。

　　大抵是講不明白，故弄玄虛。

　　「象形，即是象靈。
」白澤繼續說道，「諸位或許還不明白。
我再講一事，可為參證。
傳說古之聖人倉颉造字時，天雨粟，鬼夜哭。
為何？
」

　　白澤不等衆人回答，繼續說道：「因為自此以後，人族掌握了一種支配天地大道的神通。
現在，我們稱之為"真言"，類似于儒門所說的"本命字"。
」

　　說到這裡，肖甯已經收斂笑意。

　　那青冥劍宗的副宗主，看向白澤的目光已經染上駭然。

　　「随着天地變化，人道更疊，如今的文字已經與最初區别甚遠，我們稱最初的文字為"古文"。
」白澤繼續說道。

　　「古聖倉颉所造的字，已不知其本來面目。
道佛兩家的真言也好，儒家言出法随的本命字也罷，都是修煉得來，不再像遠古時那般，随便拿出一字，都能令百鬼夜哭。
」

　　「可諸位或許知道，或許不知。
」白澤說道，「在古聖倉颉之前，還有古之聖人"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視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始作八卦。
"不論是先天八卦，還是古聖文字，最開始，都是"依類象形"。
」

　　「故而，拿到劍道上來說。
」白澤說道，「劍氣化形為何其劍力會普遍高于劍氣，原因就在此處。
化形本質，便是依類象形，或者說依類象靈。
使劍氣在其本身之上，産生了某種質變。
而這種質變，合乎大道。
」

　　「多謝師父答疑解惑，我明白啦！
」

　　簡溪禮道。

　　當此時，演武場落針可聞。

　　肖甯隻覺渾身汗毛倒立，脊背全是冷汗！
此刻，他内心之震撼，直讓他神魂颠倒，卻又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念頭通達！

　　「青陽真人，你莫非是天上谪仙？
」肖甯神采奕奕，對身旁那青衫劍客心生崇敬，「這真是讓儒家那些人說準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難怪長城邊境，百姓要去你的生祠頂禮膜拜。
」

　　「哈哈哈，風仙子，你看看，你聽聽！
」鳄侃這才緩過神來，笑道：「不愧是我家真君啊！
簡直叼哉，牛而逼之！
」

　　風绮夢隻覺目眩神迷，喃喃道：「這天上谪仙，也無非這般吧？
」

　　台上三峰首座聞言，更是震驚。

　　「生祠？
」

　　陸沉内心波濤萬丈，竟還有此事？

　　薛醒可沒說啊！

　　「你們不知道？
」肖甯詫異道，「長城邊境，有"青陽

　　上仙"的生祠，香火鼎盛啊！
」

　　陳豐肅然起敬，看向白澤，已不知如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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