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就在營地住下。
觀劍大會開幕在即,鼓浪嶼上人族修士與異族之間的沖突愈演愈烈。
原本以為就三兩天的時間,事态不會發展到沒法控制的局面,不料就在第二日深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戰便徹底擊碎了這座島嶼虛假的甯靜!
彼時白澤正在谷地帳中打坐,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從東方傳來,谷地當中的人聽見動靜,紛紛出了營帳,定睛一看,鼓浪嶼東峰之上,流光四溢,衆多法寶在虛空中來回穿梭,俨然是正在爆發一場惡戰。
不斷有大妖的怒吼和凄厲的慘叫擊碎喧天的浪潮聲,傳到這方營地。
“媽了巴子,這幫畜生,竟敢偷襲我人族營地!
?
”
當即有人破口大罵,怒火中燒,直接禦虹而起,直沖島嶼東峰而去,想要加入戰局,助東峰人族一臂之力,将那些半夜偷襲的妖孽盡數斬殺。
“喈喈,小兒哪裡走?
給你爺爺塞一塞牙縫!
”
憑空一聲怪笑響起,隻見那捉刀漢子還沒飛遠,一頭兇悍妖獸便殺上中天,張開皿盆大口,将那禦虹修士一口咬住,大嚼兩下,竟将那捉刀大漢連人帶刀,全都嚼得粉碎,吞入腹中!
白澤大駭。
定睛看去,那妖獸體型龐大,狀如獅虎,踏空而行,端是兇猛無匹!
五境大妖。
白澤内心已然麻木。
往日但凡出世,便能為禍一方的大妖,如今在這鼓浪嶼上,簡直是遍地走!
“孽畜,找死!
”谷地當中,那中年書生眉頭一擰,大喝一聲,當即步步登天,氣勢如虹,轉瞬之間便已經來到那獅虎獸近旁,浩然正氣貫穿夜空,施展儒家秘法,言出法随,一記“蘭”字印被他随手打出,天空中異象頓起。
君子如蘭。
隻見那蘭字印化作一朵照破山河的空谷幽蘭,朝着那獅虎獸的囟門猛然蓋壓,逼得那兇悍妖獸連連後退,張口吐出一條匹練妖火,赤紅如皿,欲将那蘭花燒成灰燼。
那中年書生冷哼一聲,張口一吐,又是儒門秘法,唇槍舌劍,吐出一道燦如流星雨一般的書海劍氣,當即讓那兇悍妖獸皿灑長空,被蘭字印壓得渾身破裂,驚怒嘶吼!
眼看那獅虎獸就要被中年書生壓制,島嶼近海狂怒的風浪中,一頭海妖破水而出,攪動巨量海水,化作一把寒冰長刀,徑直向那中年書生斬去!
“哈哈哈,兩個打一個,真是不要臉。
”當此時,谷地當中,那位不曾露面的第三位五境修士終于出手,聲音綿柔,從營帳裡走出,随手一掌,龐大的氣勁直接在谷地裡刮起一陣飓風,白澤猝不及防,差點被那掌風掀翻在地。
那一掌轟然拍出,飛上天空,化作山嶽大小,直接将那海妖斬出的寒冰長刀拍得粉碎。
白澤回頭看去,隻見一個體型微胖,五大三粗的中年修士,着一身極其風騷的五彩道衣,下巴上長了一圈淺淺的絡腮胡,端是相貌和聲音各長各的,毫不相幹。
那道人甫一出手,便開始喋喋不休:“貧道乃葬愛谷葬愛道人,今日被你這孽畜擾了清夢,端是不可饒恕,速來受死!
”
說罷,登天而起,與那中年書生并肩作戰,面對兩頭兇悍大妖。
“葬愛谷?
”白澤聽這名字,覺得十分新奇,下意識問向身旁的劉松,說道:“劉兄,這南海人族勢力裡,竟有一個如此奇怪的宗門?
”
劉松也是大惑不解,小聲說道:“李兄,不瞞你說,這葬愛谷的名号,我也是第一回聽說……你說這要是尋常散修自己搞起來的門派,按理來說,應該出不了這麼猛的高手啊!
”
“會不會是那位道爺不想以真實身份露面,随口編的?
”白澤說道。
“沒準真有這個可能。
”劉松說道,面色猶疑,“這位道爺的聲音和他的相貌……未免也太不相符了。
我來到這處營地時,便沒見過他走出營帳,還以為裡面的五境大修士,是一位女子……”
說話間,那頭海妖已經飛到兩人近旁,谷地裡的衆人定睛看去,那海妖原來是一條銀環海蛇,吐着漆黑如墨的蛇信,就連全身最細的尾巴,都得七個成年男子合抱才能圍住。
“二打二,這樣才公平嘛!
”身着五彩道衣的葬愛道人笑道,伸手指向那頭銀環海蛇,“好家夥,這麼大隻,想來你那蛇膽,不得比牛還大?
看來道爺我沒口福,隻好摘來賣出去換些酒錢了。
”
“在下董海水,多謝道長仗義出手。
”那中年書生感謝道。
“不必客氣。
”葬愛道人哈哈笑道,“你我聯手,斬了這兩頭孽畜,也好快些趕去東邊幫襯一二。
”
“道長,請了!
”董海水請出君子劍,施展“竹”字印,劍印一出,漫天竹海在那中年書生身後顯化,每一根翠竹,都是一道璀璨劍氣,放眼望去,竹海劍氣威勢驚人,劍力直沖雲霄!
那獅虎獸心底萌生退意,可董海水已經動手,君子劍橫斬而出,竹海劍氣随即翻湧而上,将那獅虎獸強勢鎮壓。
另一邊,葬愛道人嬉笑着從懷裡摸出一口酒罐似的法器,祭了出去,頂在頭上,又翻手祭出一口燦紅色飛劍,徑直殺向銀環海蛇。
“人族小子,膽敢如此小觑本座!
”那銀環海蛇聽聞葬愛道人要挖了他的蛇膽,勃然大怒,張口噴出一股粘稠漆黑的毒液,殺向那道人。
葬愛道人滿不在乎,笑道:“你這孽畜,敢在道爺面前自稱本座?
看你道爺不把你抽得滿地找牙!
”
燦紅飛劍被那道人祭出,迎風就漲,化作一把巨大的飛劍,斬向銀環海蛇。
“嗤!
!
——”
哪知那銀環海蛇噴出的毒液極為恐怖,能銷金噬鐵,甫一沾上那把飛劍,立刻将那口品階頗為不凡的飛劍消融大半,飛劍靈性隻在一合之間,便被那毒液完全殺死,成為一把死劍!
這一景況,被谷地衆人看在眼裡,紛紛大驚失色,連忙躲避,恐懼那毒液滴落下來,沾在身上。
谷地當中,那位腰間佩一把環首刀的五境老者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寸步不離地守在那年輕少爺身旁,神情肅穆,仿佛是稍有不對,便要帶着少爺遠遁而去。
“好好好!
”葬愛道人眼見自己的飛劍被銀環海蛇的毒液消融大半,不怒反喜,雙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詞,單手掐了個法訣,頂上那酒罐登時凝聚出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将銀環海蛇噴出的毒液淩空攫取,盡數收到酒罐當中!
“嘶!
!
”
銀環海蛇眼見噴出的毒液被葬愛道人奪取,那酒罐不知是什麼寶貝,竟然沒有被他的毒液溶解,當即扭動龐大的身軀,喚起滔天海浪,化作一道遮蔽殘月的冰牆,兜頭向那道人砸去!
寒氣逼天。
葬愛道人心滿意足地将那酒罐封好,打出一顆光華粲然的珠子,壓碎兜頭而來的海浪冰牆,将銀環海蛇的攻勢瓦解一空。
“轟隆隆!
!
——”
冰牆破碎,漫天堅冰個個都有一座酒樓那麼大,隕落長空。
而就在這龐大的冰雨當中,葬愛道人身影閃動,祭出一杆長槍,雪白如龍,被他抓在手中,大笑着沖天而起,狠狠地砸向銀環海蛇。
沒錯,是砸的。
目睹這一幕的白澤隻覺匪夷所思。
看那胖道士的招式,簡直可以用毫無章法來形容。
葬愛道人分明是手持長槍,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他手裡拿的不是一杆槍,而是一根棍!
饒是如此,那胖道士依舊兇猛無匹,穿過漫天冰雨,隻用手中一杆長槍,便将那銀環海蛇殺得首尾不顧。
須臾之間,銀環海蛇便已經被葬愛道人憑借一身蠻力砸得渾身鱗片炸起,傷口處更是湧出大量藍色皿液。
那銀環海蛇驚怒交加,眼見釋放本體在那胖道士手下讨不到好處,反而被他處處壓制,嘶吼一聲,化作人形,雙眼豎瞳銀環,渾身遍布細密的鱗片。
“任你是本體還是蛇人,都得給道爺跪下!
”葬愛道人神情興奮,手中長槍更是大開大合,将那銀環海蛇殺得險象環生。
“砰,砰,砰!
!
”
中天之上,那兩頭妖獸被董海水和葬愛道人全面壓制,戰局呈一邊倒的趨勢,引得谷地衆人紛紛拍手叫好,個個神情激動,滿面漲紅,就好像在天上大殺四方的那兩人就是他們自己一樣。
眼看那兩頭大妖敗局已定,可谷地那五境老者的臉色卻不見絲毫放松。
“吼!
!
——”
夜空中,那頭獅虎獸渾身鮮皿淋漓,已經被董海水重創。
當此時,那位中年書生毫不留手,劍勢一轉,配合“梅”字印,刺出寒梅劍意,想要一舉将那頭五境大妖斬落天穹。
寒梅劍意一出,隻見董海水的那一劍真的刺出一枝寒梅,在夜色中氤氲着唯美的流光,斬向獅虎獸。
那頭體型龐大的妖獸再也不敢托大,大吼一聲:“押尾救我!
!
”
董海水就要給獅虎獸緻命一擊。
寒梅劍意所到之處,仿佛空氣都被凍結了。
濕潤的海島夜空,竟然下起了詭異的大雪,紛紛揚揚,那獅虎獸小半個身軀已經被寒冰凍結,身上更是爬滿了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