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惦記着我的夜雪呢?
”那女子收刀而立,輕輕嗅了嗅,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挑起火绯兒的下颌,說道:“背着我有男人了?
”
“娴雅聖女這話說的,你年歲尚小,我可是一百多歲的人了,比不得你,找個男人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
”火绯兒笑道,“怎麼,不找男人,你養我啊?
”
“偌大的桃山,養不起你一隻小狐狸?
”邬娴雅說道,拎起酒壺滿飲一口,“猴山那位相不中?
”
“三太子那個小屁孩兒,有什麼意思?
”火绯兒說道。
“你知道,我說的可不是他。
”邬娴雅說道,目光看向飛船裡倉,“金屋藏嬌,不叫出來看看?
”
火绯兒眯眼笑道:“娴雅聖女國色天香,根骨又好,修為高深,我當然怕你跟我搶人啊,不藏起來,怎麼辦?
”
“少跟我貧嘴。
”邬娴雅說道,“隔着老遠,我就感受到了那股氣息。
很強。
登上飛船,我都沒能覺察到他的氣機。
”
“我還以為你是為我來的。
”火绯兒神色古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身上,本就沒有氣機?
”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邬娴雅神色凝重起來,“我的先天刀胚極少興奮,如果不是同類,斷然不會引我至此。
那人劍意藏得極深,單憑我的修為,是看不出來的。
”
言下之意,練劍練到這種程度,怎麼可能沒有氣機?
“那我要是說,他的體魄,已至半聖之境,你又如何看待?
”火绯兒笑道,“但他身上的确沒有氣機。
”
邬娴雅神色異常。
火绯兒說道:“不要誤會,不是貫兇國人。
說起來你被他的劍意吸引,實屬正常。
汪晟與他交過手,很是吃癟呢。
”
“汪晟出黑刀了?
”邬娴雅奇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
”火绯兒說道,“我隻知道小妹是他們從汪晟手裡救出來的。
具體戰況如何,我并不在場。
”
邬娴雅若有所思,說道:“那你這是要帶他們去猴山?
你不怕猴山太子見到他要把他捶死?
”
“怕什麼?
”火绯兒笑道,“不幾經曲折,去哪裡培養感情?
”
“你認真的?
”邬娴雅說道,放下酒壺,“那不如我先來試試他的劍,能不能擋住猴山太子的拳頭。
”
說罷,渾身戰意湧出,提刀躍躍欲試。
火绯兒連忙阻止:“你是想劈了我的飛船嗎?
”
“怕什麼?
”邬娴雅說道,“大不了我們走遠點。
”
“真是怕了你了。
”火绯兒說道,“罷了罷了,此事我隻對你一個人講,你切莫傳揚。
”
“果然另有隐情。
”邬娴雅一副吃定那桃山長公主的模樣,十分得意,“快說。
”
“他們來自靈氣荒漠。
”火绯兒沉聲道,“你知道的,我自幼就對其他幾座天下很感興趣。
如此機會,我斷然不會錯過。
”
邬娴雅神色凝重,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妖都有幾位前輩在靈氣荒漠失落數百年,你有沒有問到他們的消息?
”
“沒有。
”火绯兒搖了搖頭,“他們隻說靈氣荒漠已經有靈氣複蘇的情況。
我們對那座天下知之甚少,他們也隻自南海來,并不清楚其中許多事情。
”
“那是誰帶他們來的?
”邬娴雅問道,“四座天下之間的壁壘有多強,你是知道的。
我的先天刀胚隻覺得興奮,沒有恐懼。
那用劍的人絕沒有穿越兩座天下的修為。
”
“說是觸碰了遠古戰場的某個禁制,被傳送過來的。
”火绯兒不願多說,借口要去看火靈兒有沒有醒來,進了船艙。
她本以為她一走,邬娴雅會跟她一起,或者直接離開,沒想到那人老神自在,把夜雪往桌上一擱,自顧自喝起酒來。
火绯兒頓感不妙,可也無可奈何。
飛船直奔猴山而去。
邬娴雅喝了三杯,要等的人已經出現在甲闆之上。
她看也不看,說道:“聽說你赢了汪晟。
貫兇國的那個刀客有兩式絕學,黃金刀氣以及黑刀。
不知你赢的,是哪個?
”
“黃金刀氣。
”阿澤說道。
“沒有試過黑刀,是你的遺憾。
”邬娴雅說道,“來試試我的刀?
”
阿澤沉默不語。
邬娴雅放下酒壺,捉刀飛身登天,向天外而去。
阿澤見狀,劍骨激發乘風劍意,按劍追了上去。
飛船房間當中,火绯兒推開舷窗,看着那兩道身影遠走而去,停住飛船,慵懶地斜靠在窗前,遠觀戰局。
雲天之上,邬娴雅持刀而立,長風過處,那女子青絲飛舞,說道:“妖都聖女,邬娴雅。
”
“阿澤。
”阿澤拔劍。
邬娴雅看見那劍客手中還未開鋒的劍條,說道:“是把好劍,可惜還未開鋒。
”
阿澤默然不語。
妖都聖女不再多言,戰意高亢,手中長刀夜雪發出興奮的刀鳴。
邬娴雅率先出手,出手便是絕學刀罡,照玉雪獅對着阿澤兜頭殺去!
那年輕劍客渾身劍意高漲,身化大鵬,磅礴劍意一卷,與那刀罡照玉雪獅激烈交鋒,發出巨大聲響。
“再來!
”邬娴雅眼前一亮,對方以劍意對抗刀罡,顯得遊刃有餘,立刻激起妖都聖女的勝負心,第二招獅子鳴橫斬而去,天地間有雄獅怒吼,迅猛刀罡登時炸碎劍意大鵬!
阿澤隻覺熱皿沸騰,劍骨熾烈,劍乘風順勢流轉,鲲鵬三劍第一劍得水順勢而出,鵬鳥解體的瞬間,鲲劍長鳴,向那刀罡蓋壓而去,隻聽轟然巨響,刀劍交鋒,兩人各自倒飛出去。
阿澤立刻穩住身形,仗劍殺去。
兩人在短短片刻交手數十招,邬娴雅立刻發現阿澤隻有兩劍,心底不免大失所望。
可體内的先天刀胚卻在兩人不斷交鋒中愈發亢奮。
那妖都聖女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并未全力出手。
隻有兩劍,對付汪晟的黃金刀氣可并不容易。
他既然能在貫兇國的人手裡救出火靈兒,必然有更大的手段沒有用出。
“阿澤,來見真章!
”邬娴雅神色凝重,“再不全力以赴,死了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
當此時,飛船之上,火绯兒眉心擰起,沒想到邬娴雅會直接動用先天刀胚,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可如此一來也好。
正好看一看阿澤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邬娴雅既然說他是同類,火绯兒隻想到一種可能。
那就是對方體内,有能吸引先天刀胚的東西。
阿澤既然是劍修,想來那東西定然是與先天刀胚類似的先天劍胚!
邬娴雅張開聖人領域,覆蓋此方動靜。
六境修為一出,阿澤隻覺恐怖氣息撲面而來,兩道劍意流轉間停頓一瞬。
好在那恐怖氣息來去匆匆。
邬娴雅以聖境領域遮蓋這方天地,體内先天刀胚發出激烈刀鳴,手中長刀夜雪殺力逼天,無塵刀域轟然展開,将阿澤籠罩其中。
阿澤隻覺如遭雷擊,神色猙獰起來,劍逍遙被無塵刀域逼得立刻爆發!
強橫劍意接管阿澤周身經脈,恐怖殺力沖天而起,對抗無塵刀域。
“還不出手嗎?
”邬娴雅語氣染上寒霜,“這道劍意雖強,可終究是殘缺不全,對付不了我的無塵刀域!
”
阿澤怒吼一聲,手中劍條猛地發出駁雜神光。
邬娴雅心裡怪異,到這種地步,對方還不用劍道領域,是當真看不起她,還是他壓根就不會用這一招?
邬娴雅冷哼一聲,無塵刀域死死壓制阿澤,将他周身劍意困鎖在體内,不得動彈。
當此時,那妖都聖女才真切看到,眼前這人的丹田氣海的确沒有絲毫氣機!
那劍意釋放,全靠那根劍骨将劍意灌入經脈,由皿脈之力催發。
邬娴雅感歎對方體魄的恐怖。
劍道一途與刀雷同。
劍修駕馭手中劍後,下一境界,便是磨砺劍氣。
劍氣最開始,其實就是将體内氣機覆蓋在劍身之上,不斷打磨,以此來砥砺劍道。
待到一定程度,劍氣便可以外放,被一劍斬出。
高明者甚至可以不借助手中劍,直接釋放劍氣。
本質上,所謂劍氣,就是修士體内的氣機。
即便是劍氣化形,也離不開這個範疇。
而等到劍修再上一層樓,邁入劍意境。
此等境界,劍修便可以憑借自身所領悟的劍道真意,直接制敵。
劍意境未至大成,劍意的彰顯,往往還會依托劍氣。
正是所謂的“意發而氣動”。
此境大成,劍修劍意不絕,則出劍不絕,殺力之恐怖,已經遠超同境修士。
阿澤如今的狀态,就好比劍骨代替了丹田氣海,那劍骨當中的磅礴劍意,便是他的氣機。
邬娴雅心裡驚疑不定。
要說這人強吧,他的劍意駁雜有皿脈之力催化的劍氣。
說他弱吧,他又能以劍意擋住她的刀罡,甚至眼下還能撐住無塵刀域對他的碾壓。
阿澤體内,逍遙劍意橫沖直撞,似乎是要把他炸得粉碎。
那年輕劍客雙眼點燃,體内劍骨覺察到恐怖殺機,瘋狂躁動起來。
某一瞬間,阿澤隻覺體内轟然一聲巨響,劍鳴沖霄,撼動聖境領域,讓他瞬間掙脫無塵刀域的壓制!
“來了!
”邬娴雅興奮起來,“終于要動真格了嗎?
”
阿澤隻覺劍骨仿佛轟碎了某個禁制,中庭當中,一座巨大的劍湖澎湃起來,劍湖中心,那沉寂多時的劍胎猛地照亮整根劍骨!
“轟!
!
”
阿澤手中劍條開始片片剝落赤金二色交雜的鏽迹,露出那把劍原本瑩白的劍身。
劍胎蘇醒,阿澤再無被邬娴雅無塵刀域死死壓制的感覺。
中庭劍湖在丹田氣海炸碎之後,陷入死寂。
如今終于被劍骨轟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