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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山居秋暝

劍問九州 衛河 5293 2025-05-12 13:46

  北境,深秋。
大周相國唐士奇的死,拉開了北境國戰的序幕。
大周正式對燕國宣戰。

  原本鎮守北境長城的柱國将軍顧明遠被大周君王調回鎬京,長城守備交由罪臣孤城負責。

  顧明遠重回大周朝堂,執掌帥印。
周王虎符調兵,秋收之後,顧明遠承君王授劍,領兵十萬南征。

  大軍南下,兵陳渑池,集結大周南境地方軍,共三十萬,準備一舉攻破燕都邯鄲,為相國雪恨。

  同年,衛國起兵,上将軍侯玉春領兵十萬,攻打北境四關之一的秋風關。

  那秋風關原本乃是衛國與晉國的邊界天塹,七十年來一直在衛國手中把持,卻在去歲隆冬被晉國發動閃電戰褫奪。

  衛國君王怒火中燒,責令上将軍侯玉春死戰,必須奪回秋風關,然後再以秋風關為依托,大軍南下,在晉國北方重鎮插入一把尖刀!

  當此時,鄭宋之戰方才落下帷幕,宋國慘敗,宋王君子啟一怒之下将統兵元帥宋之問貶為庶民,那位名譽北境的儒劍離開睢陽城時人人喊打,被人當街捅了一劍,下落不明。

  鄭國雖赢得戰争,可内外交戰已經将國家四分五裂,藩鎮割據,擁軍自重的郡縣紛紛自治,即便鄭國太子劉羨冰登基稱王,一時間也無法整頓亂象,對國内的紛亂焦頭爛額,頗為無力。

  齊國厲兵秣馬,打算攻打齊燕邊境當陽關。
當陽關乃是燕國南域和齊國邊界上的一座險關,與秋風關、虎牢關、北境長城并稱為北境四關。

  齊國兵臨當陽關,當陽關告急,鎮關将軍求援于王朗,将燕國南域也卷入列國紛争當中。

  北境局勢如同水火,以大周為界點,南境兵陳渑池,與燕國開戰。
東方,衛國兵臨秋風關,意圖奪回兩國邊境天塹。

  西境兵陳周齊邊界,防止齊國突然發起戰争,雙線作戰。
北境七大國,除了方才戰罷的鄭國與宋國,同時卷入戰争當中,一時間列國邊境戰火四起,那些夾縫中求生存的小國紛紛站隊,想要在新一輪國戰當中謀得一線生機。

  繼北境江湖風起雲湧之後,廟堂之争再度将北境生民推入人間煉獄。
吟遊詩人目睹列國邊境屍橫遍野的慘狀之後,寫下

  “列國周齊燕衛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詩句,一時間讓天下士子動容,讀來不禁淚濕眼眶!

  從來沒有兵不皿刃的國戰,隻有皿流漂橹的沙場。
而即将在國戰中湧現的新生代名将,将踩着屍山皿海,登臨戰神的鐵王座!

  舊神已死,新神當立。
可這一切,都暫時與那流落深山的少年無關了。

  ……大周東境,伏牛山。
大周以東,衛晉正在圍繞秋風關激烈交戰,周王判斷兩國交戰,衛國必不會狂妄到想要和大周、晉國雙線作戰,所以縱觀全國,就屬東境最為太平。

  伏牛山山嶺連綿,道路閉塞,除了散布其中的大小村落,就隻有一個人口千餘的小鎮。

  說是小鎮,其實不過是附近幾個村落的人合在一起建立起來的聚落罷了。

  小鎮名為曾頭市,附近有一條小河,名叫橫渠。
月前那橫渠上飄來一具屍體,恰好被在河邊放牛的一個小姑娘撞見。

  和小姑娘一起放牛的夥伴被那飄來的屍體吓得四散而逃,哭着喊着回家告訴大人。

  而那小姑娘卻是膽大,撲通一聲紮進河裡,把那具屍體撈上岸邊。
這一撈,那小姑娘這才發現那屍體竟然是個活人!

  等到那些跑回家叫來大人的孩子回到河邊時,小姑娘已經把那渾身到處都是傷口的

  “屍體”駝在牛背上帶回了家。
這件事立馬在小鎮裡傳開了。
有人說那小姑娘從河裡撈上來的年輕人本是個富家公子,被山裡強人劫财害命,扔進河裡漂到了這裡。

  也有人說那年輕人不是什麼好人,小姑娘一家恐怕救了壞人,得趕緊把他再丢進河裡漂走,以免連累小鎮跟着遭殃。

  還有人說那年輕人已經活不成了,救了也是白搭。
那小姑娘家住小鎮偏遠的郊外,家裡隻有身體一向不好的母親相依為命,性格倒是倔強,不管小鎮裡的人怎麼議論,愣是把那年輕人留在家裡,每日喂一點兒稀粥,就這樣過了十幾天,就在小姑娘自己都以為那年輕人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時,他竟然奇迹般地醒了過來。

  年輕人在河裡被撈上來時,遍體鱗傷。
小鎮唯一的老醫師經不住小姑娘的百般請求,曾到郊外草屋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唉聲歎氣,連連搖頭。

  彼時醒來,驚動那老醫師,再次來到草屋,看到那年輕人真的醒了,忍不住驚歎連連,摸着自己的一把山羊胡,說道:“奇哉,奇哉!
這後生真是福大命大,竟然活了下來!
”年輕人一醒,最高興的莫過于小姑娘,忙問那年輕人叫什麼。

  年輕人自說名叫阿澤,本是到山裡采風的,不料失足掉下山去,這才有了漂在河裡的事情。

  小姑娘的母親生性良善,看那年輕人不似奸詐之徒,便留年輕人在草屋别舍住下。

  這一住,便一直到現在。
年輕人為了報答母女倆,便在能夠下地之後幫家裡放牛。

  牛不是這家的,而是草屋不遠鄰家的。
鄰家可憐母女倆相依為命,春耕時總把自家養的牛借給小姑娘用,而小姑娘隻需要幫他家放牛就好。

  年輕人出去放牛,不時總能非常走運地碰到撞暈在木樁旁的野兔,或者一不小心飛到他身邊,恰好被他逮住的野雞,傍晚時便拎着野兔野雞什麼的,回到小鎮郊外的草屋。

  小姑娘的母親每次都會把年輕人帶回來的野兔野雞分一半給鄰家。
小姑娘天真爛漫,以為年輕人真的是運氣好,有一次竟然跑去年輕人說的能撿到兔子的木樁那,愣是一連去了好幾天,都沒能等到自己一頭撞暈在木樁上的野兔,這才意識到她被騙了。

  回到家小姑娘對母親哇哇訴苦,那婦人隻是笑,時不時捂住嘴咳嗽幾聲,臉色暈紅。

  那年輕人自然便是白澤。
而那小姑娘,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名為簡溪。

  白澤在小鎮放牛不過數日,便得知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大周東境一座其名不揚的山裡。

  回想起昆侖秘境的時空亂流,他至今仍後怕不已。
他時常想,若非當時八荒龍吟激發玄黃龍魂的龍性,使得他的身體龍化,他極有可能會被絞殺在時空亂流當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個沒入他的身體,陷入沉睡的大紅鳥。
白澤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一來養傷,二來偷得浮生半日閑,是以也并不着急離開。

  坐忘峰上有他的命牌,師兄師姐們定然知曉他平安無事。
山中多閑靜,一場秋雨過後,空氣更是清新。

  當真是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
清泉石上流。
這一日傍晚,小鎮書堂。

  那書堂隻有一間屋子,先生隻在這裡講學,住處卻不在那裡。
由于小鎮唯一的先生喜靜,是以書堂也在郊外,鎮裡的孩子,不論男女,隻要家裡每年出十條束修,便可以聽先生講學。

  可小鎮沒有人家認為姑娘也要讀書的。
乃至出得起束修的,也就那麼些家。

  所以書堂裡的學童并不多,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個。
正是即将下學的時候,書堂裡的孩子歸心似箭,讀到先生今日教的《學而篇》時,聲音有些散漫。

  那上了年紀的先生動了怒,叱咄起來,有幾個倒黴的孩子被叫上前去,先生請了戒尺,每人的掌心都挨了三下,年紀小的那個孩子被打之後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許哭!
”先生訓斥道,

  “讀書不用心,理應受罰,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那孩子被吓得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貓在書堂外的小姑娘聞聲,噗嗤一聲,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書堂裡因為先生請戒尺,安靜極了,簡溪噗嗤一笑,登時把那年紀小些的孩子惱得滿面通紅。

  白澤便是此時牽着牛來到書堂外,看到這一幕,那面色仍顯蒼白的少年嘴角忍不住浮現些許笑意。

  書堂裡的先生顯然聽見了動靜,往簡溪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直把那小姑娘吓得縮住脖子,躲在牆角直吐舌頭。

  “你們幾個,明日來學堂需把今日所學熟讀成誦,我自會一一考查!
”先生說罷,将戒尺收起,

  “下學。

  “先生辛苦了!
”書堂裡的童生紛紛站直行禮,畢恭畢敬的。
先生點了點頭,走出門去,複看了躲在牆角的簡溪一眼,那小姑娘立馬站直,叫了聲:“先生好!
”老先生并不答話,信步走出學堂院門,與牽着牛繩的白澤撞了個照面。

  “可曾讀過書?
”老先生面容清矍,打量白澤一眼,那少年雖隻着一身粗麻衣服,可身上溫潤的氣質卻是難得,一時間心裡難免起了愛才之心。

  白澤笑道:“兒時讀過一些。

  “嗯,聖賢文章,要時時讀。
其中義理,大有深意。
”那老先生略一颔首,撫須說道。

  “晚輩受教了。
”白澤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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