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451章 永遠都是幹不完的活兒和生不完的孩子
“是啊苗娘子,你夫君你公婆我們都曉得,是性情敦厚之人,還有陸娘子,品行端正為人親厚,今日不是他們抛棄了你,而是你抛棄了他們。
”
她們都紛紛過來勸着。
想來這世上也許隻有女人才最能理會到女人的處境和難處。
也最是能夠曉得女人這一世活得有多不容易。
苗翠花看着手裡的斷親書,渾身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我知道……”
“我隻是沒想到我娘會這麼對我。
”
苗翠花的嗓音裡帶着濃濃的哭腔,陸晚在想這個法子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一幕。
人性這種東西,是經不起一點兒考驗的。
“唉,苗娘子也别多想,以後跟着你夫家好好過日子,這日子不會差的。
”
“就是啊,娘家不行,至少夫家還行啊,你看咱們這些女人嫁人後,娘家靠不住,夫家也靠不住,咱們還羨慕你呢,嫁了個好夫家。
”
周圍人都寬慰着,但羨慕也的确是真的羨慕。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嫁到夫家去,便是給全家當牛做馬,被當做牲口一樣使喚,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永遠都是幹不完的家務和生不完的孩子。
又有多少女人死了生孩子那一關。
孩子不成才了,是母親的錯,孩子若成才了,那便是父親教導有方,于母親無關。
女人于這個世間而言,仿佛隻是一個用來繁衍生育的工具。
苗翠花知道知道她的夫家已經是萬裡挑一的好了。
自她嫁到了陸家後,公婆待她如親子。
回去後,陸老娘還在院子裡憂心忡忡地等着,苗翠花一進門就對上了陸老娘那雙擔憂關懷的雙眼。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陸老娘握住了。
“孩子,咋樣了?
”
一句孩子,像是戳中了苗翠花内心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一樣。
仿佛她在陸老娘的心裡,從始至終都是個孩子,無怨無悔甘願付出。
回家路上原本已經止住了的淚水頓時再次噴湧而出。
“娘!
”
娘催花忽然一把抱住了陸老娘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不是她的親娘,可待她卻勝似親娘。
從今往後,她便是沒有親娘的人了。
“你這是咋了,是不是他們打你了?
你哪兒疼,趕緊給你小妹給你上點兒藥。
”
陸老娘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再怎麼說,她都是自家媳婦,又給陸家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好孩子,你别哭,跟娘說說,到底咋了?
”
她越是哭,陸老娘就越是揪心。
但這會兒苗翠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話來。
“娘,讓她哭會兒吧。
”
陸晚看到了苗翠花手裡的斷親書,看來還真是和自己預想中的一點兒不差呢。
她讓那群人拱火,便是想要得到這樣一份斷親書。
雖說苗翠花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這卻是個治本的好法子。
若是治标不治本,等同于白幹。
她這會兒哭得兇,就算是陸大力上前也是不管用的。
苗翠花抱着陸老娘哭了很久。
“娘,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總是想着拿家裡的東西銀錢去貼補娘家,以為他們的日子好過了,對我也就好了。
”
“而今我得到的,不過是斷親書一封,從今往後我便沒有娘家人了。
”
“娘……千錯萬錯,都是兒媳的錯,兒媳知錯,真的知錯了,以後定會好好服侍您二老,同大力好好過日子。
”
“我、我争取再給陸家多生幾個孩子,讓您二老兒孫滿堂,我……”
“哎喲,你瞧你這是說的啥話,你嫁到我們陸家來,又不是讓你專門生孩子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話幹啥?
”
陸晚在一旁聽着,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瞥了眼自家大哥,那憨厚老實的漢子正撓着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說:“花兒,你要樂意給我生孩子,多生幾個咱家現在也養得起!
”
陸晚:“……”
她這大哥是真傻還是假傻?
原本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的苗翠花忽然就忘了該咋哭。
半怪半出嗔地瞪了一眼陸大力:“你個夯貨!
”
“小妹,你嫂子咋罵我?
”
“她要給我生孩子,不是她自個兒說的麼,咋還罵我夯貨呢?
”
“……”陸晚無言以對。
她現在是确定了,她這大哥的腦子的确不大好。
“既然簽了斷親書,這事兒也就算是了了,嫂嫂也不必為此感到傷懷,為不值得傷懷的人而傷懷,不過是在浪費自己的情緒罷了。
”
苗翠花這會兒也已經緩過來了,她低頭看着手裡的斷親書忍不住苦笑。
“是啊,何必傷懷。
”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認真地看向陸晚:“小妹,謝謝你。
”
“謝謝你讓我看清楚了我娘家人的真面目。
”
“他們看不起我,把我貶入塵埃一文不值,我娘……”
“不。
”苗翠花搖頭:“從今以後,她就不是我娘了,她罵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
“原來我隻要無法給他們提供價值,便是個豬狗不如的廢物,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活明白,一心隻為娘家着想。
”
苗翠花心裡酸酸的。
“好孩子,别想那麼多,斷了就斷了,沒啥大不了的,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數的。
”
“以後自個兒把日子過好,就比什麼都好了。
”
陸老娘也是心疼苗翠花的,因為她也是過來人。
對苗翠花多是寬容體諒,不曾與她較真過,總是想着家和萬事興。
“嗯,知道了,謝謝娘。
”
“不過小妹,斷親以後他們就真的不會再來找了嗎?
”
“會。
”陸晚說:“這件事情他們遲早都會知道,不過你手裡有斷親書,又是他們主動斷親的,整條巷子人盡皆知,便是他們想要去告都沒法子的。
”
“他們名不正言不順也不占理,你何足懼之?
”
苗翠花勉強笑了笑:“是這麼個理。
”
“從今往後,你守着自個兒過便是了,他們今日待你如何,你是知曉的,若因你一時心軟再和他們扯上關系,那咱們今日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