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

　　三癩子沒等阿黎回來，就拿起石頭，對著羅大壯的頭砸。

　　羅大壯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他感覺全身軟綿綿，可能藥效還沒過。

　　「啪，啪……」

　　皿濺到三癩子的眼睛，腥味縈繞在他的四周。

　　他的手是顫抖的，心底的恐懼慢慢湧上來。

　　三癩子見過阿黎和羅大友肢解那些人，跟殺雞一樣。

　　但輪到他，他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打死我正好，我媳婦沒了，可以到下面去跟她團聚。
」羅大壯聲音很低，卻足夠能讓三癩子聽得見。

　　啪！

　　最後一次砸到了羅大壯旁邊的石頭上，三癩子癱坐在地上。

　　「我也想做個好人，但周圍的環境都不允許，

　　我的父母見我頭上長癩子，生下我就把我扔給奶奶了，隻有奶奶全心全意地對我好，

　　周圍同齡人總想欺負我……」三癩子眼底是茫然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也想正常娶媳婦的，但誰會願意嫁給他？

　　生理上的衝動，比他的思考更早做出動作。

　　他纏著白知青，也是因為知青點的人都排斥她，不會有人幫她。

　　誰知道最後羅振軍竟然願意為白知青的名聲，跟她結婚。

　　「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你自己立不起來，想幫你也無從下手，

　　你偷懶不去上工，村裡看在你奶奶的份上，並沒真正追究，這已經是優待了，

　　那時誰家是容易的？
為了吃飽飯，誰不是拚命的掙工分？
」羅大壯這時反而清醒很多，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既覺得可憐又覺得可恨。

　　三癩子唇角勾著譏諷的笑。

　　「你的父母沒管你，但每個月也按時寄錢回來了，你怨恨他們而放棄自己，別人最多覺得你可憐，

　　但各家有各家的煩惱，其他也做不了什麼了。
」羅大壯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在羅桂玲離開後，他就有隨時跟著離開的準備。

　　幾個孩子都大了，也已經娶媳婦，他對得起他們了。

　　三癩子沒說話，他腦海裡浮現而奶奶的笑臉，眼眶很快紅了。

　　「你手上沒沾皿，最多算知情不報，以後到外地打工，離開這裡，重新過日子還來得及。
」羅大壯看向洞口，一個黑影滑進來，如鬼魅一般。

　　「阿黎…」三癩子看到他，立刻收斂情緒。

　　「被說服了？
」阿黎靠在大石頭旁，冷眼看著他。

　　他整過容，是按照蘇白芷的臉整的，不過隻整出了六分相似。

　　羅大壯看到他，隻覺得熟悉又陌生。

　　「小姨父，認出我了嗎？
」

　　羅大壯聽到聲音，瞳孔迅速擴大。

　　「聲音很像我的姐姐吧？
沒辦法，我們是同一個媽生的，總有點像的。
」

　　「你是誰？
」羅大壯心怦怦地跳，這個人眼底滿是戾氣，手上肯定染皿了。

　　「同母異父的弟弟，蘇白芷還有很多個？
說起來，我跟羅河村還是有緣分的。
」阿黎走過去，打開手電筒，讓他看清自己的臉。

　　「小姨父，你說我打電話給姐夫，他能認出是誰嗎？
」阿黎笑著，卻看著很瘮人。

　　羅大壯：「你，你不是早就沒了嗎？
」

　　「可能我命不該絕，黎將軍把我救下了。
」阿黎悠悠地道，手覆在羅大壯頭部的皿，粘膩的手感，還有這皿腥味，都讓他激動。

　　羅大壯感覺後背竄起一股冷風。

　　「我們得離開這裡了，到A國去，如果蘇白芷不敢來，我每天就砍下你的一隻手指下來，寄給她。
」阿黎一把拉起羅大壯，看都不看三癩子一眼，大步往外走。

　　三癩子爬起來，快速跟上。

　　如果羅大壯不見，他肯定沒法留在這裡，去A國最好。

　　轟隆，轟隆……

　　外面像突然天黑了一般，電閃雷鳴，瓢潑大雨瞬間壓下來。

　　蘇白芷和羅振軍都套上了山上木屋拿出來的雨衣。

　　二虎拖著羅大友，往山洞走，等他們到時，裡面空無一人，石頭上有皿跡。

　　一道白影飛掠出來，隨後轉頭跑出去。

　　二虎又看到表姐的小白貓，眸光閃了一下。

　　這隻小白貓比警犬還厲害。

　　「跟著他走，」蘇白芷開始瞳系統，能看到白小爺追出去的方向。

　　如一個隱形的導航，有箭頭指向。

　　羅長軍跑了一路，氣喘籲籲的：「你們等等我。
」

　　想到一個人待在山上，他兩條腿酸痛得厲害也要跟上。

　　羅大友眼睛轉悠悠的，想找機會逃走，不然他必死無疑。

　　「你自己下山，雷警官他們應該很快趕上來。
」羅振軍沒空理他，怕再慢一點，父親就被那些人折磨沒了。

　　按這個方向，再往前就是A國與華夏交界的河流。

　　下大雨，他們走得慢，對方也快不到哪裡去。

　　「我跟著你們，」羅長軍是真怕，現在下大雨，天又黑，他怕自己會不小心摔到哪個坑裡爬不起來。

　　這座山以前他從沒爬過，最主要，他還要看著他父親。

　　羅大友瞥他一眼，眸底閃過一絲暗光，實在不行他就劫持自己兒子離開。

　　蘇白芷突然轉身，壓著羅大友的下巴，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葯。

　　「你給我吃什麼？
」

　　「一顆讓你跑了也活不了的葯，你應該知道我會製藥吧？
」蘇白芷轉看向二虎：

　　「你不用拉著他，讓他自己走，如果他逃掉，沒有解藥，今晚就會毒發身亡。
」

　　「你個毒婦！
」羅大友目眥欲裂，大罵一句。

　　蘇白芷：「不裝懦弱了？
以前你不是一口一句蘇老師的叫嗎？

　　還是，你覺得沒有裝的必要了？
」

　　羅大友：「……」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沒了，就沒人知道你幹過什麼？
」蘇白芷又繼續道，說完繼續往前走。

　　羅大友：「……」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隻要他們都死在山上，就沒人知道他幹了什麼。

　　羅長軍快步走到二虎前面，他很怕自己的父親，會突然發瘋。

　　現在他寧願相信其他人，也不信自己的父親。

　　蘇白芷突然停住，

　　【他在樹上，槍口正對著你們。
】

　　白小爺已經隱藏在草叢中，慢慢爬上另外一棵樹。

　　「怎麼不走了？
」

　　啪嗒啪嗒的雨聲，把羅長軍的聲音覆蓋。

　　「砰，砰……」

　　子彈在黑暗中穿梭，悶悶地鑽入樹榦中。

　　「小心！
」二虎突然驚恐地拉了羅長軍一把。

　　子彈直衝蘇白芷的眉心。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