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陸北宴讓人帶話，他已經出任務了，歸期不定。

　　蘇白芷還收到一份電報，是陳永勝發的，說了傢具家電兩天後就送到海島，到時工人會幫送到家裡。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李嫂子過來送青菜，也沒人來家拜訪。

　　裴阿姨把院子的地開墾出來，種上李嫂子送過來的菜苗。

　　陳阿姨和蘇白芷去沙灘挖了不少沙子回院子，圍了一個區域給四胞胎玩。

　　傢具家電送到後，蘇白芷也正式上班。

　　本來她還有兩天假期的，醫院的院長找到家裡，讓她提前去上班，醫院太缺全科醫生了。

　　蘇白芷本就打算提前去醫院看看，就沒拒絕。

　　登島之前她已經把繪本的稿件寄出，順便寫新地址給編輯。

　　海島的軍區醫院是三層小樓，很寬敞，醫院雖小，該有的都有。

　　蘇白芷被蔡院長帶著逛了一圈，在各個科室混了個眼熟。

　　「蘇醫生，我看過你的履歷，我們這裡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集體。
」蔡院長說話時有些激動，脖子的青筋都凸起了。

　　蘇白芷忙說了幾句恭維的話。

　　她雖調到這裡，以後說不定還得經常出差，估計特殊醫療隊以後就會到這邊訓練了。

　　蔡院長把她帶到林護士長這邊，簡單介紹後就匆匆離開。

　　他還要趕去手術室做手術。

　　「蘇醫生，你的診室在這邊，以後讓小劉護士跟著你，有什麼事跟她說。
」

　　「我們這主要接的病人是軍人家屬和出任務受傷的軍人，

　　隔壁漁村的村民偶爾也會來這邊看病拿葯，漁村裡有診所，他們去診所拿葯比較多……」

　　林護士長簡單說了醫院的情況。

　　護士站，

　　「奚護士，剛才來的那個醫生好年輕，不會是剛畢業就分來這邊吧？
」小劉護士撇嘴，她可不想跟個剛畢業的醫生，到時被連累，還得挨主任罵。

　　外科王主任去深城市醫院學習了，回來知道來了新醫生，說不定把新醫生當助理用。

　　「不知道，院長親自帶新醫生到各科室去認人，可見很重視。
」奚護士正給病人紮針抽皿，頭也沒擡地說。

　　她是新護士還在實習期，要不是她嫂子的關係，她也進不了這裡的醫院，所以她格外珍惜這份工作。

　　「要不我跟你換，你跟這個新醫生，我等下一個醫生？
」小劉心思一動，又繼續：

　　「你們都是新人有共同話題，我還得照顧特殊病房的病人，真的沒空跟一個新醫生。
」

　　奚護士抽完皿，眉頭微擰：「還能這樣？
護士長會同意嗎？
」

　　她來兩個月了，沒一個醫生願意帶她。

　　小劉是因為前一個醫生調走才落空。

　　「小劉，一會兒你去1診室，跟著蘇醫生看診。
」林護士長有過吩咐了一句。

　　小劉立刻抓住她的手臂：

　　「護士長，我暫時不想跟醫生，你讓奚護士去跟蘇醫生，好嗎？
」

　　「奚護士剛來……」林護士長話還沒說完，小劉忙打斷：

　　「奚護士學得差不多了，紮針又快又準，她也同意。
」

　　奚護士：「……」

　　「好吧，奚護士，一會兒你去1診室找蘇醫生，跟她說一聲，就說你主動申請跟她的。
」林護士長說完就離開，她還得去化驗室拿報告。

　　小劉眸底閃過一絲精光，把問診表交給奚護士。

　　蘇白芷並不知道，她剛上班就被人嫌棄了。

　　她剛穿上白大褂就有病人走進來。

　　「你是實習醫生？
」滿面愁容的嬸子帶著一個小女孩走進來，看著很忐忑。

　　蘇白芷：「不，我是新來的醫生，姓蘇。
」

　　她指了指名牌，隨手拿起桌上的病例本。

　　問診單子上的字很娟秀，寫的病症也很清楚。

　　生病的是小女孩，一直沉默寡言，最近幾乎不吃東西，好像要把自己餓死。

　　「醫生，我女兒是不是病得很重？
」

　　「她在老家就這樣，還是登島後才這樣？
」蘇白芷看到問診單子的後面，眸光一閃，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在老家就這樣，所以我才回老家帶她來隨軍的。

　　我知道她怨我，帶弟弟妹妹來隨軍就把她一個人扔在老家，可那時島上沒有初中，出島上初中又不方便……」

　　說到最後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了，低頭擦眼淚。

　　小女孩冷眼看著，眼神很獃滯。

　　她無法與她的母親共情，冷冰冰的目光像看一個陌生人。

　　蘇白芷看了問診單子，小女孩在老家讀了一年初中就輟學了。

　　「王嬸子，你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蘇白芷放下病例。

　　王嬸子點頭，轉身走出診室隨手把門關上。

　　小女孩叫王玉珍，看著黑黑瘦瘦的，天氣這麼熱還穿著長袖長褲，眼神很警惕。

　　「喜歡數學嗎？
」蘇白芷拿出一張白紙，快速畫了一個格子，寫上幾個數字。

　　王玉珍點點頭，拿起筆看了一會兒，填上相應的數字。

　　「不喜歡1這個數字，是因為你討厭的人跟1有關嗎？
」

　　「嗯，姐姐，我覺得自己很臟。
」王玉珍突然說了一句。

　　蘇白芷心咯噔了一下，然後快速畫了一幅畫，遞給她。

　　「有人對你做了這些動作嗎？
」她畫得很簡略，但很容易認出來。

　　且她還畫了幾個符號，遮掩，除非遭遇後類似的事，不然像王玉珍這個年紀的女孩是看不懂的。

　　王玉珍眼迅速蓄滿眼淚，用力點點頭，但她死咬著唇沒哭出聲，就怕她媽媽衝進來。

　　蘇白芷起身走到門口，把門反鎖了。

　　「姐姐，我不知道…他們都說我很臟，我想檢查看……」

　　蘇白芷看她祈求的眼神，點點頭。

　　女孩子這方面的教育缺失，其實是災難不是保護。

　　檢查完，王玉珍再三問蘇白芷結果後，捂著嘴哭出聲。

　　蘇白芷打開門，叫王嬸子進來，又把門鎖上。

　　她簡單說了檢查結果，並把剛才畫的圖遞給王嬸子看。

　　「沒發生不可挽回的事，但她心理出問題了，必須每天到醫院接受心理輔導……」

　　王嬸子看圖後，緊咬著唇不敢，渾身都顫抖著。

　　圖上有一個數字1，她知道什麼意思，隻覺得心像被刀慢慢割著。

　　「不可能，不可能……」說完她眼前一黑，扶著椅子直接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