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門主口中聽聞老師無恙,弟子心中心結已解,此次隻不過是久别重逢罷了。”
林天淡定自若,看似不卑不亢,實際上無不透露着自己對青楓道人的信任。
言外之意,青楓道人身為臨天崖門主,自然是不會騙他的。
青楓道人聞言輕笑,對此似乎很是滿意,至于林天心中是否如此所想,他根本不在意。
“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青楓道人沒有任何的架子,露出慈和的神色,笑着問道。
他平日裡便為人随和,新入門的弟子,若是見到他,絕對不會以為他是臨天崖門主。
頂天了,隻覺得是門中比較熱情的大爺,最多就是覺得他有點強而已。
而面對林天,這份随和就更顯而易見了,絕不單單是因為林天的資質,更是覺得林天為人正直。
身處高位的他,自然是見慣了無數趨炎附勢,試圖和他哪怕沾染上一丁點關系之人。
但在林天身上,他完全沒有看到這樣的念頭。
這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淤泥越深,越顯蓮花高潔,或許對他來說還沒有到這種程度,但又何嘗不顯得林天與衆不同呢?
“老師确實對我有所隐瞞,但弟子看來,若非是不适合我當下聽聞的消息,老師定然不會隐瞞半分。”
林天神色平靜如水,看了青楓道人片刻之後,又才繼續開口道:“既然如此,想來門主也無法告知弟子,既然如此,又何必難為門主?”
“哈哈哈,有趣。”
青楓道人發出爽朗的笑聲,這要是放在無數年之前,自然是極為正常的,但是現在卻也顯得不太常見了。
林天說的,并非是怕他不肯告知,而是怕他為難,這簡直不是一句好苗子就能夠形容的了。
除非是林天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假思索的,故意想出這些話來,如若不然,他實在是沒有不欣賞的理由。
當然了,他實際上是戴着有色眼鏡去看林天。
主觀就對林天比較欣賞,無論林天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會主動朝着好的方面去想。
倘若是看着不對眼,同樣的處境說出同樣的話,但青楓道人身為當事人,恐怕都要覺得林天油嘴滑舌,趨炎附勢。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隻不過有些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青楓道人負手而立,活脫脫一位慈祥的長輩,就差直接告訴林天,你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我肯定都會告訴你的。
“既然如此,弟子想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人族諸多英靈先賢,又在何處作戰。”
林天之前就是客氣客氣,他難道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嗎?
更何況,青楓道人都已經這樣說了,要是不由着對方問問,那不是成了不給面子?
好歹也是一門之主,人族高層之中,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人物。
多少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額,這個的話,就不太方便說了,更何況你知道了暫時也沒用。”
青楓道人好似被問住了,語氣都變得有了幾分怪異。
他是沒想到,今天不客氣的時候,是真的不客氣了。
“哦,那沒事了,弟子沒什麼想知道的了。”
林天神色淡然至極,從一開始,他就沒怎麼指望過,随口一問而已,能夠得到有用的消息最好,實在不行也完全沒事。
“此事涉及到一些隐秘,倘若你真為臨天崖首席弟子,我或許可以開破例告訴你是怎麼回事,當然,到了那時,你就必須要當臨天崖的門主了,可不能像青水那家夥一樣,為了逃避,直接選擇遠走他鄉。”
青楓道人似乎是陷入了猶豫之中。
但林天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對方在引誘他上鈎,越是如此描述,對于一般人來說,必然是越能夠勾起一個人的好奇心。
但林天堅信,即便是不憑借這層身份,有朝一日自己也必然能夠知曉一切真相。
反倒是現在走捷徑,隻會給他套上諸多束縛,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門主不必為難,想來這必定是牽扯諸多,以弟子如今的實力,知曉太多反而容易苦惱。”
林天心知肚明,自然是微微搖頭,拒絕了青楓道人的好意。
“不錯不錯,方才不過是我考驗你罷了,此招用在别人身上屢試不爽,但在你身上,果然是沒有任何作用。”
青楓道人神色平靜至極,用略帶欣慰的語氣稱贊起來,至于事實如何,還是單純隻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避免太過尴尬,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弟子就先告辭了,多謝門主厚愛。”
林天拱手行禮,而後轉身離開,腳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就好像對于所謂的秘密,真的完全不感興趣一樣。
他當然不指望着青楓道人,能夠忽然叫住他,然後将所有的真相全盤托出。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青楓道人還真開口叫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并且心中迫切,可以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師弟。”
“青水前輩莫非不用保守秘密?”
林天有些詫異的轉身,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之色,這和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連門規都不遵守,又如何需要遵守其他規則?”
青楓道人談及此處,難得的出現愠怒之色,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對師弟當年的所作所為,都是難以接受,并且頗具微詞的。
不過目前來看,倒是成為了林天了解真相的橋梁。
“多謝門主告知,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要嘗試嘗試。”
林天微微颔首,但卻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着急。
青水道人遊曆諸天,整日飄忽不定,下次與他見面之時,恐怕都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況且林天對于這件事情的态度,原本就沒有那麼堅決,屬于知道最好,無法得知也完全不會有任何的不悅。
随後,他便在青楓道人的注視下,走出了通天殿。
柔和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令他頓感一陣神清氣爽。
先前在腐朽之地就不說了,從遺迹之中出來也是晚上,後面再次進入遺迹,所處的位置也是璀璨星河之中,縱然有星辰散發出熱烈的光芒。
但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換而言之,這算是他數十萬年來,第一次見到太陽,一縷暖陽若是照進幽谷,自然非比尋常。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
這一次出現,通天殿所在的山巒之上,竟然站滿了身着臨天崖道袍的弟子。
所有人都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目光看着他。
根本不像是正常的觀看,更像是在打量一件拍賣品,考慮值不值賣方所标注的價格一樣。
“不過是毛頭小子罷了,又何以成為首席弟子?”
很快,不等林天開口說話,人群之中,便有一位看着儒雅至極的男子,用頗為輕蔑的語氣評價道。
“來找事的?”
林天聞言,心中當即就明白了這些人的意思。
一路走來,他也算是遇到過不少質疑他有沒有資格成為首席弟子的同門弟子,但如眼前這種架勢,卻是還沒有的。
如此情況,非但沒有讓他産生任何的畏懼,反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現如今的他,可是沒有任何負擔,倘若是沒有點新事情做的話,可是會無聊的。
“爾等皆為臨天崖弟子,見我為何不行禮?”
林天負手而立,毫不掩飾地道:“莫非入門多年,隻教會了你們如何蔑視大師兄?”
臨天崖之中,雖然不限制弟子着裝,但是架不住宗門财大氣粗,每一位弟子入門時,臨天崖便會發放一套道袍。
這套道袍除了可以随着體型改變尺碼之外,本身還是一件不俗的防禦法寶。
更是出門在外,尊貴身份的象征,故而臨天崖弟子,基本上也算是統一着裝了。
他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知曉眼前這些,全是弟子。
既然如此,那可就不要怪他以勢壓人了。
開什麼玩笑。
首席弟子的身份雖然算是假的,但是門主青楓道人承認,臨天崖三十六位長老也無異見。
還能讓一群弟子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
不過,林天拉仇恨的同時,其實心思并不在現場。
他在想,會是誰将自己歸來的消息傳播出去的呢?
重回上古遺迹之前,他确實是在臨天崖天域分部露過面,但期間過了這麼多年,這群人總不能一聽到消息,就在通天殿門口堵着自己吧?
更何況,遠處還有陸續朝着通天殿趕來的弟子,顯然消息傳播出去的時間還沒有多久。
換而言之,行蹤暴露,肯定是有問題的。
不過他絲毫不在意,管他是什麼原因呢,正所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哪怕是青楓道人故意所為,也指定是默許的。
至于原因嘛。
無非是想讓他在門中建立威望。
林天覺得自己被青楓道人套路了,畢竟現在的他,還沒有想過成為臨天崖門主。
但是,一旦建立威望之後,即便這層虛假的師徒關系被戳穿,未來門主之位更疊之時,必然會有強者舉薦。
換而言之,大概就是想讓他被迫接受這個門主的身份。
對于此,他倒也是無所謂的,他所想要的,也隻不過是在後面的生活之中,增添幾分意料之外的樂趣。
“大師兄,你該不會還不知道,成為首席弟子,并非就意味着穩坐釣魚台了吧?”
先前滿臉輕蔑的儒雅男子,手中憑空多出一把折扇,悠然的扇着風,輕笑道:“在此之前,曆代門主,可都是年輕一代之中的最強者,記住,是最強者而非佼佼者。”
“你覺得,你行嗎?”
儒雅男子眼神瞬間露出寒意:“門主的選擇固然重要,但卻并非高于一切,我想諸位長老以及太上長老,也不想讓一位實力不濟之人,登上門主之位。”
這一次,衆人并沒有對林天卑躬屈膝,聽聞這話之後,反倒是有些輕蔑。
畢竟,他們都已經來通天殿外逼宮了,肯定不會是那麼慫的,總不能真就過來看個熱鬧,然後對着自己并不服氣之人拱手行禮吧?
正所謂法不責衆。
更何況,臨天崖弟子内部之間,從來都是不缺乏争鬥的。
古荒大陸諸多天才齊聚一堂,相互之間若是彬彬有禮,除非是出現一位真正的絕世天才,力壓群雄,讓所有人都服氣,就隻能說明情況不正常。
“原來說到底,還是觊觎我的首席弟子之位。”
林天微微搖了搖頭,雖說感覺要變得有趣了,但終究是沒什麼心意。
不過也沒什麼,畢竟又不是有着什麼皿海深仇的死敵,不至于不死不休。
他目光橫掃周圍,淡定至極地道:“行不行,還得試了才知道。”
該說不說,臨天崖弟子還是比較講規矩的。
此行聚集的弟子之中,實力最高者也僅僅隻是破道境而已。
這放在天才雲集的臨天崖中,顯然是不太可能的,隻能說明,本源境及以上弟子,暫時并沒有摻和進來。
雖然他現在隻有悟道境,但是本源境之下過來找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近來正好心有所感,正好用你們來試試此段時間的提升。”
林天長身而立,指着儒雅男子道:“既然你對我的意見最大,那便由你開始吧。”
“大師兄切莫着急,雖說我們并不認可,但你依然是首席弟子,換而言之你挑戰我等,自然是不合規矩的,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有任何的退縮,半年之後的弟子大比之中,你我自可同台競技。”
儒雅男子并不着急,反倒也是笑了起來:“不過大師兄若是想要私下切磋的話,在下自然也想要讨教讨教。”
弟子大比。
林天以前雖然沒了解過,但對此倒也不意外,偌大的宗門,若是平日裡沒有點活動的話。
又如何提升宗門的凝聚力。
“陳師兄,又何必與他多言,他不是還有位弟子如今乃是聖族頂梁柱嗎?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被他弟子斬殺之人的家屬找上門來,我等又何必着急?”
然而就在這時,儒雅男子身後,有一位美豔的女子,搖曳着柳腰,毫不避諱地說道:“說不定啊,他現在還和聖族有染,沒多久就會被門主清理門戶。”
女子聲音尚未說完,有人似乎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