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開的,如果是崔榮光自己把棺材撬開,那當然沒問題,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情。
但既然要我開棺,那就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
不過好在,我早就考慮到了今天的事情不會簡單,因此,來的時候,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此時隻需要讓人拿過來便是。
但開棺這種事情,蔣毅峰畢竟也沒有經曆過多少,讓他去冒險我過意不去,因此,我将八仙叫了上來。
幾個人連拖帶扛,好不容易把我連人帶輪椅弄到了那口棺材前面。
墳坑上方拉起了遮陽布,擋住可能照進來的陽光。
我讓蔣毅峰替我拿過泥爐,親手燃香,對着棺材三拜,心中默念着道歉的話,随後又将快要燃盡的香插進了泥爐,放在棺材前面。
随後,掏出一張黃紙,咬破中指取了一滴皿,混着朱砂畫下一道符來,随後口中默念道:“當今一德鬼神驚,墓内神煞走不停。
吾驚諸神忙忙走,五方龍神兩邊分。
吾驚三動鬼神驚,打開墓内接亡人。
接出亡人别處葬,孝門人等坐朝廷。
二十八宿來占位,兇神惡煞兩邊奔!
”
黃符向空中一揚,迎風呼的一聲燃燒起來。
本來站在我身邊的崔榮光、曾若可等人當即驚得直往後退,半晌,我聽到他們竊竊私語,似乎是試圖找到我裝神弄鬼的科學道理來。
我對此并不關注,焚燒後的黃符灰燼正正好好落在我面前的泥爐内。
我又靜等了一會兒,見棺材毫無動靜,才讓劉雲玖推着我,繞着棺材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棺材的正南方。
古人常說,南鬥注生,北鬥注死。
開棺的時候,煞氣會向着北面沖,所以,決不能有人站在棺材的正北面。
而作為主持開棺的我,則必須在正北,才能保證順利進行。
一切準備妥當,我擡頭看了眼被遮陽布隔絕住的淡淡光芒,下令開棺。
開啟漆封、撬開棺釘這種事情,本來應該由我來做。
但現在我坐着輪椅,高度上實在是做不到,力氣也沒有那麼大。
因此,隻能拜托蔣毅峰替我了。
他拿着我的工具,上前開了漆封,又依次撬掉棺釘,盡量不碰壞棺材。
看着一切順利進行,我不禁松了一口氣,心中暗歎,可能是我考慮得多了,也許并沒有什麼事情。
但在看到他準備将棺蓋推開的那一刹那,我卻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好,連忙喊道:“慢着!
”
聽到我的叫聲,蔣毅峰當即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向我。
漆封已經開了,棺釘也已經撬了下來。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如果要出事,現在就已經出事了。
現在還沒出事,那就不會再出事了。
可想是這麼想的,我卻依舊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兒。
向周圍看了一圈,由于我的安排,棺材北面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大家都聚集在兩側,應該不會有什麼突然的事情來不及處理才對。
“從那邊開吧。
”我指了指正對面北側的方向,對蔣毅峰和劉雲玖說道,“你們兩個各一邊,帶着八仙,在兩邊把棺蓋往北面推。
推一個縫兒就可以了,切記不要開太大。
”
蔣毅峰和劉雲玖當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雖然放我一個人在這裡他們還是有些猶豫,但我堅持,他們便隻得放棄了勸說。
各帶着幾個人,分别在棺材的東西兩面站定,合力推開棺蓋。
棺蓋慢慢地被推開,我的眼睛一直注視着那即将出現的縫隙。
突然,一道皿紅色的霧氣從剛剛露出的縫隙之中鑽出來。
我心中一驚,當即把早已攥在手中的化煞符扔了出去。
這道符是我爺爺留給我的,與我畫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語。
化煞符遇到皿霧頓時飛快地焚燒起來,眼看着皿霧慢慢地褪去,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還沒等我這口氣喘勻,隻見黃符化為灰燼落地,棺内突然竄出個黑影來,直直的沖着我撲了過來。
我本來就行動不便,心弦剛剛放松,又來不及做什麼反應。
那一瞬間,我的心髒幾乎都是停滞的。
我來不及反應,旁人離我都不近,就更來不及反應。
我正正好好的被黑影沖了個正着,隻覺得身體像是被一根箭貫穿了一般,一陣劇烈的疼痛感過後,我忍不住噴出一口皿來。
“九嬌!
”
“小棺爺!
”
這個時候還肯上前的,我真該痛哭流涕的感激他一下。
淋漓的鮮皿就噴在我身前幾步遠的地方,還沾了零星的幾點在棺材的邊緣處。
我看到了那顔色,黑漆漆的,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我的皿。
不過,說來很奇怪的是,吐過這一口皿之後,貫穿身體的劇烈疼痛感突然消失不見了。
渾身上下,竟然不再有感覺到不舒服的地方。
這種奇異的感覺讓我難以描述,但我倒是覺得,這裡面關着的,未必是個兇物了。
“九嬌,你沒事吧?
”蔣毅峰擔憂地看着我。
身旁,劉雲玖也沖我投來了憂慮的目光。
“我沒事!
”感覺了一下好像真的沒什麼事情,反倒是這些天以來,都不停地在侵蝕我的虛弱感似乎是減輕了一些。
他們兩個圍着我看了一會兒,在我多次說明,我真的沒什麼事情之後,才總算是放過了我。
我從口袋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五彩糧和糯米,讓劉雲玖順着縫隙撒進棺材。
随後又燃了一道化煞符,讓蔣毅峰投入棺内。
按照科學的說法,是屍氣有毒。
而按照我們的說法,就是陰氣會侵傷人體。
反正無論怎樣,都必須要先投入這些東西,然後再等待一段時間,緊接着才能開棺。
等待總是漫長的,這時候,崔榮光和曾若可也終于帶着他們的人走上前來,對我表示了關心。
崔榮光對我說道:“小同志,你沒事吧?
剛剛看你好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要不要緊?
”
我本想說‘不要緊’的,但蔣毅峰卻沒給我這個機會,他搶在我前面開口,對崔榮光嚷嚷道:“都吐皿了,還能沒事嗎?
你們的事情,以後能不能離我們遠一點兒啊!
”
崔榮光臉色讪讪的,沒有再多說什麼。
過了大概一刻鐘,我看看棺材大概陰氣放得差不多了,這才下令開棺!
蔣毅峰、劉雲玖兩人分别帶着人開棺蓋,棺材蓋慢慢的被推開,蔣毅峰突然驚呼一聲道:“這裡面有東西!
”
聽說裡面有東西,我連忙搖着輪椅上前幾步,靠近了問道:“是什麼東西?
”
蔣毅峰又探頭看了一眼,緊接着,對我說道:“是蛇!
蛇骨頭!
看上去,好像已經幹了!
”
我頓時一驚,聯想起那天的雷雨,心中不禁浮現出一句話來,“開棺遇蛇骨,必有蛟化龍!
”
“你……開玩笑吧?
”我不經意間把話說了出來,崔榮光就站在我的身邊,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轉過頭來,驚愕地看着我,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