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
”
謝昀搖頭:“我不知道,我把那個當成是最後的告别,我沒想過你會突然之間的從婚禮上跑下來。
”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我父母的死有關。
”
謝昀微微一怔,程立原不是什麼可惡的人,他是個自身修養很好的男人,做出這種決定不奇怪。
隻是他這麼給西西台階下,真的是沒想到,他心裡或多或少的都應該是喜歡茜茜的,隻是不如他的這麼濃烈罷了償。
“你父母是為了救他而死的,那時候他還年輕,你父親希望他能照顧你。
”謝昀說起這些時很平靜。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撄”
“說什麼,程立原都沒有跟你說,我去跟你說,也太不合适了。
”謝昀搖了搖頭,可是他即便不說,到最後茜茜還是會知道。
這是程立原自己說的,比他說更好一些。
車子一直開到别墅跟前,常春替茜茜開車門,謝昀随即也下車,他走在前面,茜茜跟在後面,這一身的白紗,十分惹眼,常春看着都覺得刺眼,更何況是謝昀。
給茜茜找了合适的衣服讓她換,謝昀就一直等在門外,茜茜換好了衣服坐在卧室裡也沒有要出去。
“我進來了。
”謝昀推開門的時候,就發現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
“怎麼了,現在跑來這裡,又覺得後悔是嗎?
”謝昀走過去,一瘸一拐的,他的腿還沒怎麼好,根本不能好好走路。
茜茜就那麼坐着很長時間的不說話,也不看他,就低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為什麼不說話?
”
“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很過分?
”
謝昀在她身邊做下來,握緊了她的手:“你能從婚禮上跑下來,我真的很開心,我唯一覺得你過分的事,大概就是在爆炸的時候,我乞求你的原諒,你沒有回答我。
”
茜茜怔了怔,然後擡起頭來偏過去看他:“我那時候什麼都沒聽見,我以為你暈倒了。
”
謝昀淡淡的皺了皺眉頭:“沒聽見?
”
“醫生後來說我可能出現了短暫性的失聰,因為爆炸的聲音刺激到耳膜……”茜茜還在解釋。
謝昀卻将她勾進了懷中,手臂很用力,箍的茜茜都覺得很疼,她皺着眉頭沒有呼疼,對這個男人來說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心裡最清楚,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她自己。
“如果你聽到的話,那麼你還會嫁給他嗎?
”
“會。
”茜茜知道自己的症結所在,她需要一個人給她台階下,需要有個人告訴她,現在需要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去迎接自己想要的一切。
謝昀順勢将她壓在了沙發上,深沉的眸子裡夾着幾分不悅,他扣着她的手十分用力。
“是嗎?
”他低下頭來很認真的問她。
茜茜這回卻不敢點頭了:“像我這種人,你還要嗎?
”
謝昀摸着她的小腹,低聲笑了小:“為了孩子,勉強吧。
”
“你!
”
“我愛你,茜茜。
”吸允之前所有的平靜,這一刻都沒有了,他俯身下來發狂似的糾纏着她的唇舌。
他的動作很小心,生怕會碰到她的肚子,這孩子是他們之間的聯系,是他們之間必然糾纏的原因。
“你的腿……”茜茜撐着他的兇膛氣喘籲籲,他不是還沒好嗎?
怎麼能這麼縱容自己的情緒。
“我的腿并不會影響我做什麼。
”謝昀可沒有因為自己廢了一條腿就感到自己很自卑,他為茜茜受的傷,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的。
“你不是要回美國去治你的腿嗎?
你這麼在這裡耽擱,真的好嗎?
”茜茜仍舊是很擔心,他的腿是為她廢的,她不希望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你會嫌棄我是個瘸子?
”謝昀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不會。
”
“既然如此,你關心這麼多做什麼?
”謝昀起身把她扶起來,她現在是懷孕,他總不能趁現在去欺負她。
茜茜顯得比較沉默,謝昀也不強迫她說話,兩個小時後,靳西恒和林桑榆都趕來了這裡。
在樓下看到謝昀卻沒看到茜茜,桑榆有些擔心。
“她不在這裡嗎?
”
“在樓上,這時候情緒大概還不太穩定,你去勸勸她。
”
桑榆轉身擡腳就往樓上走,靳西恒瞧着謝昀:“現在心裡是不是有莫名的爽感在蔓延?
她還是從婚禮上跑了出來。
”
“你我都知道,是程立原給的機會。
”謝昀在人前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态,就算是再茜茜面前也表現的極盡克制。
“你倒是挺能裝的,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明天肯定是謠言滿城,你大三讓茜茜在這裡面對這些?
”
“我們會回去美國,順便把茜茜懷孕的消息跟家裡說一聲。
”謝昀很清楚謝家對茜茜現在是深惡痛絕,他需要讓他們重新接納她。
靳西恒點點頭:“這樣也好,免得桑榆整天魂不守舍的跑來跑去。
”
“你到底是擔心茜茜還是擔心你老婆?
”
“兩個我都擔心,希望你們不要再有什麼幺蛾子了,心累的很。
”靳西恒的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來拍了拍自己的兇脯。
“說的好像你和林桑榆以前看着讓人不心累似的。
”
靳西恒隻是冷哼一聲,并不想說話,這些過去,他甯願永遠都不要提起。
樓上的桑榆跟茜茜坐在一起,她握着她的手,還是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我知道你很不安,程立原既然放你走,必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你不必擔心他。
”
“桑榆,我第一次覺得我這個人其實真的不可理喻。
”
“嗯,你一來是一意孤行是不可理喻來着,但是現在不是了啊,你還是做了正确的選擇,你現在有謝昀有孩子,不要再想其他的,這孩子現在回來,真的是最幸運的事情,能在自己爸爸媽媽身邊出生長大。
”
桑榆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有聽,每一句話都深深的聽到了心裡,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是怎麼做到的,讓所有人都讨厭我。
”
桑榆無奈的輕歎一聲看着她,看來這思想工作她根本做不了,她兜在在自己的那個圈子裡就是轉不出來。
“沒有人讨厭你,你幹什麼要不這麼對待自己?
”桑榆的聲音很無奈,她沒辦法去控制茜茜怎麼想。
她的性格本來就是不穩定的,在那種糟糕孤獨的童年中長大,她多少都會有些心理病态。
“桑榆,我這樣做,是不是還是錯了?
”茜茜就像是智商回到了童年似的,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判斷能力。
桑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會有人去理解茜茜的所作所為,更不會有人像她這樣去體會她的心境。
所以茜茜才會覺得孤獨,沒有人願意這樣跟她交朋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桑榆哄了好一會兒,茜茜才願意睡一下讓自己冷靜冷靜,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兩個男人還在聊天。
“她怎麼樣?
”謝昀看着林桑榆下來,關切的問道。
“現在已經睡下了,我想你帶她回去美國的時候,還是給她去看心理醫生,我覺得,她是受小時候父母的事情影響太大,加上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她的精神似乎有點承受不住。
”她患過精神病,非常清楚,覃茜茜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态。
“很嚴重嗎?
”
“反正不輕松,心情抑郁可能會導緻流産,你注意一下。
”桑榆知道謝昀會想的很周到,但是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要提醒,萬一呢。
“我知道了。
”
“我們先走了,西恒,走吧。
”桑榆看了一眼靳西恒示意他可以走了。
“茜茜就拜托你了,希望她回來的時候是身心健康。
”靳西恒起身也不忘叮囑。
謝昀點點頭,然後就目送他們離開。
茜茜睡的很久,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謝昀在卧室的沙發上坐着,她醒了以後,他就起身過來了。
“餓不餓,想吃什麼?
”
茜茜漆黑如墨的眸子裡都是他此刻的倒影,她看的有些出神,然後搖搖頭。
“你不吃,寶寶也要吃,你不是最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謝昀去查過資料了,像茜茜這種父母雙亡的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如果沒有正确的引導,後果是很嚴重的。
有的人會走上歧途,而有的人則會心理病态,也有像茜茜這種,看似不受影響,但其實是自己把自己關起來拒絕任何人的關心。
這一類人不大會讓自己受傷,茜茜可能是在愛上他之後,不知不覺得把自己的心都打開,所以被傷害之後就難以收拾。
謝昀很責怪自己,如果早知道她的過去,興許茜茜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那好吧,我自己起來随便做點。
”茜茜看了看他的腿才想起來他的腿不方便,自己掀開被子救起來了。
謝昀按住了她的肩:“我去吧。
”
“我去。
”茜茜很固執,堅持要自己去做飯,謝昀看着她這樣,不再說什麼了,由着她去。
她在前面走的很快,他跟在後面拄着拐杖走的相對比較艱難,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擔心白天會有記者,所以謝昀讓常春安排了晚上的飛機,再一次飛往美國的時候,茜茜第一次有了焦慮不安的感覺。
身邊的男人一直沒有睡,大概是擔心她,所以才一直不睡,她很想假裝睡一下,可是她閉上眼睛卻是自己所做過的事情都撲面而來,她想,這輩子她都再難以原諒自己。
到機場的時候,茜茜坐上了去别墅的車子。
“她懷孕的消息,他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
“嗯,對夫人的态度大多數都有了轉變。
”常春第一次看到這種家族在這些事情上所表現出來的封建。
是不是随便一個女人隻要是懷了謝家的孩子,都能被接受。
“他們沒有把謝家的女人當什麼,對他們來說,能生孩子的女人,都是能夠被接受的。
”謝昀不由得冷笑。
常春默。
“他們若是想來看茜茜,别讓他們來,茜茜現在情緒不穩定,需要安靜,盡快安排心理醫生。
”謝昀撚了撚眉心,也覺得很煩悶。
“是。
”
“那您的腿怎麼辦?
”
“我會去醫院,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虐待自己的身體的。
”謝昀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回答。
常春知道謝昀不會虐待自己的身體,也就什麼都不說了。
“怎麼是這裡?
”茜茜看着這棟老别墅,有些詫異。
“那棟别墅我已經處理掉了,我們應該生活在幹淨點的地方,這裡就很好,環境也很好,我暫時不會安排傭人,自己做飯有沒有問題?
”謝昀拉着茜茜的手往裡走,邊走邊問她。
“這樣也好。
”
謝昀陪着她在家裡呆了一整天,茜茜說起讓他去醫院,謝昀答應着,卻沒有動。
“天都黑了,你還讓我去醫院,茜茜。
”謝昀按住了她給自己按摩的手,她是不是太自責了。
“可是……”
“我們去休息。
”謝昀沒法把她抱起來,他的腿現在撐不起懷孕的她,他隻能等他的腿好了以後再抱。
這輩子他應該要抱着她的,不管如何。
謝昀安排的心理醫生介入的很快,茜茜很配合,也沒有什麼抵觸心理,她隻希望謝昀能夠盡快的治好他的腿。
她應該結束自我囚禁的日子,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謝昀每天都會去醫院,按照茜茜所說的做複建,依然保持着自己強壯的身體,茜茜現在的心理狀态一點點的好起來。
雖然對過去那件事始終難以釋懷,但是現在比以前好很多了。
直到月份越來越大的時候,茜茜似乎能夠完全的擺脫心理醫生的協助,對過去的很多事情自己想通,自己明白,自己不去計較。
之前為什麼覺得難以忘懷,正是因為她永遠都覺得事情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似的。
某個溫暖的午後,她靠在謝昀的懷裡睡午覺,謝昀手裡拉着報紙,客廳裡很安靜。
但是她睡不着,抓着他的襯衣使勁的撓,謝昀後來忍無可忍的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茜茜,别鬧。
”
“回國以後,要去看看我爸媽嗎?
”
這是她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提起這個關于父母的問題,謝昀怔了怔,随即點點頭。
“好。
”
“他們在烈士園裡,十多年了,我跟你結婚在一起的那幾年沒有回去看過,如今覺得我這個做女兒太不孝了。
”
“我這個做女婿的也不孝,我們回國之後一定要去給爸媽道歉。
”
“但是我們離婚了呀。
”
“我決定在渝城領結婚證,那是你的地盤,你做主,再也不用擔心我會動不動跟你提離婚的事情了。
”
茜茜愣了愣,沒想到他是這麼計劃安排的,她望着他的下巴:“那我們的孩子呢?
”
“當然是跟我姓了,難不成還要跟你姓?
”
“我沒這麼想過。
”
“以後讓孩子多生幾個給你姓一個不就成了,别愁眉苦臉的,你們覃家一定會有人繼承香火的。
”謝昀捏了捏她的鼻子。
在大部分中國人眼裡,傳宗接代已經成了一個風俗,覃家隻有茜茜這麼一個女孩兒,他肯定不會讓他們覃家斷後的。
“哪得等多少年以後。
”
“你等的了的。
”謝昀摸了摸她的臉低聲的笑了笑。
茜茜沒再說什麼,反正任何事情謝昀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她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安排的。
在臨産前的一個月,謝昀帶着茜茜回國了,領完了結婚證,茜茜才順順利利的生孩子。
她不像桑榆生孩子那樣,差點送命,她生的就極其簡單,進去産房半個小時都不到就生了。
謝昀從醫生身邊掠過了兒子徑直的走過去辛苦生産的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