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許府門前一片嘩然,衆賓客瞠目結舌者有之,目瞪口呆者有之,玩味嘲弄,不屑一顧則有之,種種不一而足。
但吳明好似宣言般的聲明,透出的毫無顧忌的瘋狂意味,着實讓所有人凜然不已。
這年頭,對許多有權有勢之人而言,律法說好聽點叫一紙公文,說不好聽點,就是遮羞布。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陰暗面,不知有多少肮髒龌龊的事情,時時刻刻發生,但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所有人極力隐藏的。
如吳明這般,直接講出來,真真是獨一份。
“大膽吳明,公然違抗刑部公文,威脅巡捕官員,罪加一等,若敢負隅頑抗,本官可按律就地格殺!
”
中年金捕目中寒芒迸射,右手狠狠一壓腰袢樸刀,大踏步走向吳明的同時,釋放出先天威壓,迫的方圓十丈内,所有人踉跄倒退。
常年追捕兇犯,曆經無數殺戮的金捕,每一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絕活,修為實力或許有強弱,但其先天威勢,卻比尋常人更淩厲迫人,更有着令人心頭發寒的煞氣!
尋常心志不堅的意境武者在這股威壓下,甚至毫無抵抗之心,即便是先天武者,都會受到影響。
法家巡捕最常修煉,也極難練成的先天之威,正是這種帶有心神壓迫的殺威勢!
可随着中年金捕走近吳明,臉色越發難看,因為據他所知,吳明雖然能抗衡先天,甚至搏殺散修先天,可實際修為不過二境意武,卻在殺威勢下,毫無懼色,甚至連一個怯懦的眼神都欠奉。
“哼,蠅營狗苟,本王懷疑,你受妖蠻賄賂,殘害幽峽嶺功臣,人人得而誅之!
”
吳明厲聲道。
“你……找死!
”
中年金捕察覺周圍衆人變化的神色,知道騎虎難下,目中殺機一閃,猛的拔刀斬向吳明,在殺威勢下,勁風呼嘯而起,如威如獄,封鎖了吳明所有盡退之路。
所有人神色微動,仔細回味中年金捕出現後的種種變化,就算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不尋常。
吳明身為大宋吳王,即便真做了其所言的事情,哪怕證據确鑿,也要三堂會審,昭告天下,光是這個流程,就要一年半載,若是有人從中作梗,各方勢力斡旋一二,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不過。
可看這名金捕的架勢,明顯是動了殺機,對一名心志堅毅的金捕而言,絕不可能因為吳明三言兩語就激怒。
隻是,狐疑歸狐疑,誰也沒有動手阻攔的意思,能使喚一名金捕,在衆目睽睽之下,而且占着道理,殺死一名當朝王爵,背後的交鋒層次,已然不是尋常勢力能夠插手的了!
吼!
眼見中年金捕來到吳明丈外,淩厲的樸刀氣勁呼嘯而起,吳明不閃不避,腰袢囊袋中赤光大作,狂風呼嘯間,數丈大小的猛虎虛影湧現,足有磨盤大小的虎爪猛的拍了上去。
“大膽吳明,豢養妖獸,光天化日之下,襲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殺!
”
中年金捕雖然神色大變,可目中森冷的光芒卻更加凝實,有若實質,似乎早有所料,不慌不忙的探出左手。
嗡!
烏光閃動間,一片網狀的霧氣呼的閃出,竟是在電光火石間籠罩了小貓,而其右手的樸刀在一瞬間,更是快了數倍,兜頭斬落。
吼吼!
已然進階妖王境的小貓,竟然無法突破這片烏光,而且越是掙紮,便被鎖的越緊。
呼!
千鈞一發之際,衆人隻覺眼前一花,吳明的身影驟然消失。
唯有先天以上的強者,才察覺到一點動靜,在撲到落下的瞬間,吳明腳下一錯,借着小貓龐大的身軀遮掩,竟是早有預料般,提前閃開。
确切的說,是如陀螺般,打了個漩,妙到毫巅的躲開了這一刀。
“什麼?
不好!
”
中年金捕察覺不對勁,猛然覺得渾身一涼,想要躲閃時,已然來不及,隻能将自身真氣鼓脹開來,手中樸刀更是狠狠斬向身側。
嗤啦!
淩厲的刀氣,瞬間在地上化開了一道長達數丈的裂痕,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皿漬,顯然是斬空了。
“身後!
”
就在此時,一聲驚呼響起。
中年金捕目光微縮,下意識斬落身後,一如之前,再次落空。
遙遙望去,好似有一束極速旋轉的飓風,繞着中年金捕不斷旋轉,每一刀都被差之毫厘的躲開。
“左邊!
”
又一聲驚呼中,中年金捕來不及轉身變招,左手狠狠向外一拍。
噗嗤!
左掌未觸及實體,卻覺下身一涼,中年金捕下意識向下看去,登時目眦欲裂,渾身發寒。
“怎麼可能?
”
驚呼聲中,隻見一片玄衣金袍飄起,另有一截皿淋淋的小腿應聲而起。
“啊,我的腿!
”
中年金捕慘嚎一聲,踉跄倒退,驚恐、劇痛席卷全身,再也控制不住左手秘寶,烏光霎時一片紊亂。
吼!
小貓瞬間掙脫束縛,虎爪狠狠拍向中年金捕兇口,這一爪要落實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心狠手辣之輩,殘害我昆吾宗内門天才弟子,公然襲殺朝廷金捕,人人得而誅之!
”
就在此時,一道義憤填膺的聲音響起,在小貓将中年金捕拍飛的同時,一道令所有人心頭一沉,沉悶如萬鈞山峰壓身的劍影應聲而起,瞬息籠罩了吳明和小貓。
“宗師!
”
有明眼人瞬間看出,那出手之人赫然是一名宗師強者的同時,吳明似早有所覺,雖然僅僅退出半步,可身上卻湧起一片凝實厚重的土黃色光芒。
咔嚓!
可即便如此,在那重若泰山般的劍影下,這片光幕赫然應聲而碎,雖然淡化了大半,依舊淩厲無匹的斬落。
“給我開!
”
再看吳明,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厚重黑刀,怒嘯聲中,舉刀狂斬。
當啷!
刺耳的金鐵爆鳴聲受,黑刀脫手而飛,吳明悶哼一聲,吐皿倒退,小貓怒嘯而起,龐大的身軀,一閃的擋在吳明身前,被淡化的劍氣斬中,嗚咽一聲,護着吳明不斷倒退的同時,身上多了一道數尺長,深可見骨的傷痕,皿肉翻卷,腥氣逼人。
“死!
”
衆人這才看清,出手的是一名中年人,似乎覺得一擊沒有殺死吳明,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竟是不管不顧,再次一劍斬落。
衆人無不大搖其頭,身為宗師,偷襲一名意境武者也就罷了,一次沒有成功,還要再次出手,這就太跌份了。
即便如此,依舊沒人阻攔,誰都看的出來,這名宗師強者,鐵了心要取吳明的命。
“哼!
”
說時遲,那時快,斜刺裡傳來一聲冷哼,應聲而起的一道翠綠光芒,隻聽叮的一聲脆鳴,赫然隻見那道厚重的劍芒,竟是被一根翠玉般的手指抵住。
啪嚓!
幾乎在同時,中年人面色微變,蹬蹬倒退兩步,劍芒和翠玉手指迎上而碎,化作點點星芒散逸!
“這是誰?
”
隻見一名豐神俊朗,身着道袍,飄然若仙的青年道士,負手站在了吳明身側,眉頭微皺的看着吳明。
“你要再晚點,我可就撐不住了!
”
看到來者,吳明心頭松了口氣,苦笑不跌。
“傷的不輕啊!
”
來者正是李東湖,掃了眼吳明兇口,微微搖頭間,袖袍一揮,青玉般的食指一點。
吳明隻覺全身一涼,接着一股暖意席卷全身,竟是說不出的飄飄然,如沐春風,又如陽光照耀,從骨子裡感到一股溫暖舒适,頗為嚴重的傷勢,竟然在眨眼間恢複了泰半。
“藥王指!
”
中年人瞳孔驟然一縮,到了嘴邊的厲喝,蓦然轉口,頗為謹慎的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
“什麼?
藥王指?
我沒聽錯吧?
”
“一指渡人,一指滅魂,藥王指蒼天!
”
“這股異香,聞之身心舒泰,沁人心脾,恐怕怎可能是傳說中的藥王指!
”
人群中,不斷傳來驚呼。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閣下身為武道宗師,偷襲一位意境武者,而且是大宋吳王,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
李東湖頗為不耐的神色,将其一身仙風道骨的氣質,破壞的一幹二淨。
衆人神色一凜,這是給吳明撐腰的啊!
“哼,本座自然有出手的理由,此子心狠手辣,陰險歹毒,自陳劉鎮起,殺死殺傷多名意境武者,更是殘害我昆吾宗内門弟子周勇,緻其目盲,如今又公然違抗刑部公文,重創金捕,我等有道之士,人人得而誅之!
”
中年人大義凜然道。
“你說的這些,在下不知,隻看到你為老不尊,以宗師之身,辣手偷襲,毫無武德!
”
李東湖淡然道。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這架勢,已經不僅僅是為吳明張目了,完全是在挑釁昆吾宗啊!
想想也是,能習得藥王谷秘傳藥王指,這來自中唐的天品宗門傳人,還真不需要忌憚昆吾宗,哪怕相隔十萬八千裡!
“你……”
中年人氣結,卻也知道奈何不得李東湖。
雖然能感覺到,對方修為不如自己,可面對藥王指這等真經級絕學,心裡也很沒底,而且不知李東湖根底,貿然出手,哪怕赢了也不讨好,畢竟藥王指是出自藥王谷。
但若不殺吳明,不僅老臉丢盡,連昆吾宗的名譽都要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