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即将于可決定整個淮上未來命運者們面前正式亮相,未來若他複國成功,要面對萬乘之蔡國,卻還須淮上這些人的支撐,深深明白第一印象重要性的他對此重視非常。
之前揚名之類的氣勢鋪墊已經完成,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要這些人知道,他真人比傳言還要更加完美。
于是他面上笑容、行走儀态,不覺間就用上了威儀之法。
所謂威儀之法,乃是一成套的展露自身威儀的法門,個中包括個人面容、行走姿态、力量運用、氣勢展露等一系列之運用搭配,又涉及人類共通本能心理範疇,是為個人形象包裝之裝逼極義。
此法最初系統的現世乃是南北朝時期東傳之佛門高僧整理所創《威儀三十六相》,後來又有諸多高僧補完為《七十二相》,增添了許多諸如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的講法妙相,最終完成為《沙門威儀》。
佛門但憑此威儀包裝,加之其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一入東土就于諸般法會上将當時道門諸派壓的潰不成軍,最盛時就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氣象,使得道門被迫與時俱進。
于是道門亦有了《昊天神威》、《道骨仙風》一系列裝逼妙法。
王越此時用的就是《昊天神威》中朝臨萬神之姿,恰如蒼天顯化,行走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浩大俯視之威儀自生,但高高在上卻又自有一股萬物萬靈皆平等之意,既顯威嚴,又不至于叫人生出反感。
但以此姿,才一入會場,所有注目過來的目光都是一顫。
幾乎所有人,哪怕是淮伯,都在一瞬間被震住。
隻覺王越眼神、面容、身體、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在诠釋着什麼叫做威,此等身體語言釋放的信号直入潛意識,刺激着他們身體本能都在顫栗。
緊接着王越體内運轉的力量又将此全面放大,籠罩整個會場。
但這威儀卻隻在一瞬間。
随一陣無以倫比之沖擊後便潤物無聲般消失了。
這時衆人又覺王越一舉一動恍若與整個天地、世界萬物萬靈包括自己都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系,隐隐就為一體,叫人自感覺無比親切而生出認同之心,此卻是昊天萬物同我之相。
随着王越步步前行。
整個會場都是一片寂靜,最後唯餘他踏上冰晶小徑之步履聲。
直到他站于淮伯讓出之幾案,衆人漸漸适應了此氣此意方終于醒過神來。
随之而來的就是莫名的震撼。
在場國君、大夫沒有哪個不擁有武力的,最差的都有點力量皿脈、武士之力,對外界感知遠比常人敏感些。
剛才造成此等場景,若說是迷惑人心之術法也就算了,但無論任何人哪怕淮伯都未感覺到任何外界力量的沖擊與幹擾,也就是說,造成此象的分明就是王越那超于常人之氣質。
“蛇餘公子,真非凡人也。
”
“淮伯言數千年不世出之人傑之評,實乃名至實歸。
”
“難怪能破黑胡、斬黑蛟。
”
“公子,此秘術真乃大妙,可比本伯之前來時聲勢強多了。
”幾案旁淮伯小聲話語聚音成束傳來,王越微微點頭。
嘴上不動,豬龍氣震動直成音束回道。
“區區小術,隻能糊弄凡人,卻是入不得淮伯方家法眼啊。
”
無聲交流,王越随即跪坐而下,捧起雙袖,微微一禮,道:“淮上各位國君、大夫,蛇餘王越有禮了。
”
稍後,各國國君、大夫頓時齊齊回禮。
面上之驚容還未定。
淮伯微微颔首,朝左右下方道:“諸位但覺蓋先生為我淮上推薦的蛇餘公子何如啊,可否為我聯軍第一任統帥?
但贊成者,可舉手示意。
若各位國君大夫舉手所指代之票超過一半之數,則此議當行通過。
”
說罷,淮伯第一個舉起了手。
隻他一人之舉,就代表着九百乘兵車,足具整個貴族議會票數之三成。
呂裡大夫緊随其後,道:“蛇餘公子之智略、軍略、個人品德無可挑剔。
本大夫贊同。
”
溧陰大夫道:“淮伯大人和呂裡大夫看重者,又是如此出色,本大夫也是贊成。
”
其他國君、大夫但見三人贊同,都聽說過王越的名聲,不少人還在呂裡大夫見過他為呂裡君子出頭,不畏蔡國與蔡使槐裡吉争鋒相對的一幕,心知王越确實有此能,紛紛就欲舉手而贊。
王越卻猛的直起身,道:“各位國君、大夫且慢來。
”
于是正欲舉手投票的國君及大夫微微疑惑。
庸王側過身來,問:“難道此事公子竟有不同之意,竟不願為我淮上會盟聯軍統帥不成?
”
王越道:“非是不願。
”
“那又是為何?
”
王越道:“實乃是各位國君、大夫,雖久聞我王越之名,但畢竟未親眼見過我之能力本事,恐不能足夠信任于我,而此會盟,無論是北上救援申南,又或以備蔡國破象後南下之兵車。
”
“此皆須與蔡國發生正面直接之沖突。
“蔡國乃是大國,其兵車也是曆戰之精銳,想要戰勝他卻非是一件易事,我必定需要諸位予我足夠信任,并為此戰賦予我聯軍統帥之最高全權方敢行事。
”
“但任何信任都非是憑空而來。
”
“今日恰有一庸國暨南大夫或效申南之渚氏,其領地兵車有百餘乘。
”
“我蛇餘王越願率收編自黑胡裹挾青壯之一千無當軍,但請淮伯大人派神廟軍領二十乘兵車為我壓陣,且看我當面催破其鋒,再随我追殺其潰兵,一戰而定暨南,以此來證明我王越于軍陣之本事。
”
“原來如此。
”庸王看了看左右君王,各位大夫,微微疑惑道:“但公子欲以三十乘兵車破百乘兵車,兵車數量是否過于單薄了,畢竟公子還是攻方。
”
“國君錯了。
”王越笑道:“這可非是三十乘破百乘,而是十乘破他百乘,淮伯神廟二十乘兵車隻須于我後方壓陣并協同追殺就可,而若其守城不出。
我一樣攻之,神廟軍但随我入城就是。
”
王越此一言,下方頓時一片嘩然。
“十乘破百乘,這怎麼可能?
”
“若敵守城。
竟還要以此十乘之兵破城?
”
“蛇餘公子未免口氣太大,過于狂妄了吧。
”
“他的确是超階武士,但超階武士畢竟還是凡人,體能也是有極限,在其未施展蓄力之技時。
并不強于上位武士多少,若施展蓄力之技,縱能殺的數百乃至更多武卒,但幾個回合後體能耗盡又如何?
”
“到那時就任人宰割了。
”
“若不想面臨此境,臨戰時不出手,或僅以上位武士之力對敵,其超階武士之力又有何用?
”
“再說暨南大夫手中又不是沒有高手,我記得暨南大夫麾下似乎也有一位好手,雖是上位武士,但實力或不在超階武士之下。
除此之外更有大隊武士,足有數百之多啊。
”
一位大夫更是笑道:“若我是暨南大夫,對陣蛇餘公子一千内含武士不多的所謂無當軍,隻消将百乘兵車中兩百餘武士單獨成軍,直接沖殺過去就可。
”
“他若不想見的部下被屠殺,就須與武士軍正面應戰,這麼多武士又不乏高手齊上之下…”
聽着下方言語,王越笑了起來:“怎麼,各位大夫不信,但倘若日前我揚言去斬殺龍巢湖神。
各位或許比今日表現之神情還要厲害些,但如今本公子已經做到了。
”
“而今日。
”他掃視左右及身前所有大夫,道:“今日我既出此言,就必定可以做到。
各位國君、大夫如今可以不信,但我隻希望來日大勝暨南後,淮上聯軍此次與蔡國争鋒,諸位能予我全權和百倍信心。
”
“而我蛇餘王越,也必将不負諸位之望,當率領淮上之軍。
一戰大敗蔡國之兵車,攻其城、掠其地,将其數百年來日割月削奪自淮上近一千乘之國土奪回來。
”
“不僅如此,還要乘勝追擊,打得蔡國數十年内不敢南顧淮上,以此之威,叫南方荊國再不敢叫嚣。
”
說罷,他還過身去,與淮伯一禮,道:“還請淮伯大人支持。
”
“此事與淮上淮陰會盟聚兵可以同時進行,大人隻管派船隊接我無當軍士自淮水而下,再經淮水庸國一段之流暨水北上暨南,旬月之間或可傳捷,回返淮陰整軍。
”
淮伯颔首,配合着與淮上國君、大夫道:“蛇餘公子試于諸位面前證明自己之能,欲以一攻十攻暨南,以求來日聯軍北進之全權與我們淮上之全力信任,各位國君、大夫但覺此事若何?
”
幾位國君相互一視,陶國國君道:“蛇餘公子攻暨南,所用之兵車主力為其私軍,壓陣者為淮伯神廟軍,此事大人認可就行,而來日若其的确能勝,寡人陶宏呂必全心支持信任蛇餘公子統帥之全權。
”
他又小聲與王越道:“蛇餘公子,今日之議後,寡人還有些私事與公子一談,不知公子可否有閑暇。
”
王越道:“國君當面相邀,我蛇餘王越,哪怕沒時間,也會有時間的。
”
陶國國君但聞此言,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朝王越微微拱手。
庸國國君也道:“陶王之言,也正是寡人之想。
”
“本大夫深信蛇餘公子之能,全力支持。
”呂裡大夫也作認可。
淮伯道:“看來各位國君、大夫皆是同意此事,本伯也不反對。
”
“今日會後,當運籌會盟聚兵之同時,送公子回呂裡,再組織兵車前往暨南。
”
“不過之前蓋先生離去時,曾言公子或有蔡象之争之消息,更還提及商龍君等,此事不僅本伯疑惑,各位國君大夫也是如此,卻不知公子可否一言與我等解惑?
”
淮伯之疑問,也正是淮上國君及大夫之疑問。
王越略微斟酌便道:“各位國君、大夫,關乎此次蔡象之争之内幕,那就要自蔡國原本之謀劃說起。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