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韋老三的一番長篇大論,秦艽笑了,伸手指着客棧中紫檀木桌子?33??黃花梨的椅子,對他道:“韋老闆你太謙虛了,這樣的家業可是那做小本生意的人能比的?
”
韋老三嗨了一聲,有些羞赧的說道:“說出來不怕公子你笑話,這個客棧,其實是我嶽丈的,現在他年紀大了,體弱有病不宜勞動,讓我守在這裡,不過是幫忙給他看着罷了。
這客棧雖然在位置上沒法子和城中的那些比,但靠近咱們建甯城最熱鬧的南大門,每日裡來往的人也不算少。
”
就在韋老三說這話的時候,正巧有一行人進了店,嚷嚷着要住店,秦艽便向韋老三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開了櫃台,在走到大廳通往後院的小門時,他回頭細看了一眼,就見進來的是兩男兩女。
其中一男一女頭發都有些花白了,看起來像是老夫老妻的樣子;相對年輕些的那一男一女,像是那對老夫妻的兒女。
這四人的裝束雖然平常百姓的樣子,但是他們那微微鼓起的太陽穴,暴露了他們會武的秘密。
走到後院進了房之後,秦艽對着正在收拾東西的墨言招了招手,“前面來了四個住店的,我覺得有些古怪,你去查探一下。
”
墨言領命,像隻鹞子一般,從敞開的後窗越了出去,貼着牆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秦艽在房裡,差不多将要把一壺茶都喝完的時候,墨言才從後窗躍了進來,湊到秦艽的身邊輕聲說道:“公子,那四人果然有古怪。
”
秦艽挑了挑眉梢,“說。
”
“他們四個的樣子都是易容出來的,方才我見他們聚在一間客房裡面,摘下人皮面具之後一張臉年輕的很,估摸着和我們差不多大。
”
秦艽拉長語調哦了一聲,然後摸着下巴在屋裡面踱起了步子。
墨言知道他這是在想事情,也不出聲打擾,安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外面傳來幾聲布谷鳥叫。
墨言走到窗邊尋着聲音望過去,在院子西北角那棵濃密的柏樹上面,穿着一身青衫的夜風正伸出一隻手和自己打招呼。
回頭看向秦艽的墨言,卻發現他已經停止了踱步,不過修長的手指仍舊在下巴上一下下的摸索着,眼睛也半眯了起來,有些嫌棄的問道:“外面是哪個笨蛋在學布谷鳥叫?
”
“少爺,是夜風。
”
一聽說是夜風,秦艽臉上的嫌棄之色立刻就變成了鄙夷,“快讓他進來,還暗衛第一高手呢,可别在那裡丢人現眼了,學什麼不好偏要學布谷鳥,怕人不知道是他叫的還是怎麼的!
”
墨言伸手撓頭,有些不明白的說道:“少爺,要不是夜風一連學了三聲,我還當是真的有布谷鳥在叫呢,學的這麼像,怎麼你還罵他啊?
”
秦艽伸手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笨你也跟着傻,這才陽春三月剛開始,哪裡來的布谷鳥叫!
”
墨言眨眨眼睛,突然間用手捂住了嘴巴,心說是啊,這布谷鳥開始叫的時候,春天最起碼都過了一大半了,于是他奔到窗邊拼命對樹上的夜風打手勢,讓他千萬不要再學鳥叫了,趕緊屋是正經。
客棧前堂裡,正在櫃台上噼裡啪啦打算盤的韋老三,忽然間停了下來,對着正在往店裡搬酒的小二問道:“什麼鳥在叫?
”
小二用手背抹把額頭上的汗,側着耳朵仔細聽了聽,除了風吹樹枝的聲音什麼都沒有聽到,便對着韋老三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鳥在叫啊。
”
正好這個時候,将窩搭在客棧牌匾後面的那對大燕子覓食回來了,叽叽喳喳叫的很是熱鬧,韋老三見狀笑着搖了搖頭,對着小二說道:“沒事,繼續幹活吧,興許是我聽差了。
”
夜風從窗戶飄進屋裡,剛站穩就張嘴問道:“公主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她說。
”
秦艽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是聽不到布谷鳥叫的,下次麻煩你換成我們在春天裡聽到最多的燕子叫。
”
夜風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犯了多嚴重的一個錯誤,伸頭在頭上邦邦就拍了兩下,“是我疏忽了,待會兒就去四皇子面前領罪。
”
畢竟夜風不是自己的直屬手下,秦艽不好多說什麼,點到為止就算是揭過了這一頁,“公主正在休息,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也一樣。
”
夜風伸手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其實……方才……嚴如藍是為了試探我,才故意說出要嫁給你的話的,她并不是真的看上你了。
”
秦艽雙手抱在兇前,皺着眉頭問道:“你急慌慌的趕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
夜風特别嚴肅的點了點頭,“嗯。
”
看着他那張無比嚴肅的臉,秦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心道莫不是這夜風架不住嚴如藍的日日糾纏,連腦袋都不好使了。
夜風繼續嚴肅的說道:“嚴如藍她不知道你是驸馬,更不知道杓蘭公主就在眼前,所以才會和你拉拉扯扯,她就是為了試探我,并不是真的看上你了。
”
秦艽的腦子裡面忽然浮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快速問道:“是嚴如藍讓你來的?
”
夜風的一張臉頓時皺成了苦瓜,可憐兮兮的連連點頭,“可不是,她非要我找到你們并請你們回去,若是請不回你們的話,她就先扒了我的皮,然後親自找上門兒來給你們賠罪。
”
秦艽忍不住嘶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惹不起,我們躲得起,墨言,你快去讓檸芗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
”
夜風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沒用的,當時我差不多算是都躲到老鼠洞裡去了,還是被她給揪了出來,現在除非你們離開建甯城,否則的話,就算是将整個建甯城的地面都翻過來一遍,她也會找你們出來。
”
秦艽忍不住和墨言對視一眼,主仆兩個的臉同時青了綠了又變黃的,都像是被黃連水煮過一樣。
“秦公子,我知道你身負皇命,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就離開這裡,但是現在那嚴如藍不依不饒,我又不能動不動就将她給打暈過去,要不,你和公主還是回尤溪村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