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邦昌,百姓們沒一個對他有好感,當初他還是大宋首相時就沒什麼好名聲,手黑心貪沒什麼不敢做的,又善于揣摩聖意,連同為一殿之臣的李邦彥之流都不敢得罪他,尤其是當汴京城破後他居然身登大寶當了皇帝。
身為宋臣,卻為金人當奴才當個僞帝,百姓自然是不服的,而且最關鍵的是有人在事後透露出了一條消息,那就是當初金人圍住汴京時,正是張邦昌下的令,讓守城軍不得妄動刀兵,金人才剛逼近過來就全體棄戰,降了。
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如今天下百姓無不恨他入骨,要不是他,汴京不會破得那麼容易,二帝不會被擄去,汴京數百萬百姓也不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雖然聽說張邦昌為帝時還算低調,理政時也不敢面南而坐,依然以臣子自居,可是他這皇帝卻是實打實的,而且在别人眼裡看來那就是他放金人入城後得到的獎賞和酬勞,所以百姓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皿。
可是現在,他們卻聽說張邦昌回來了,那個僞帝不做了,回來向趙構問安,這是安的什麼心?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咱們都去看看!
”于是所有人呼應一聲齊齊往皇宮而去。
皇宮當然不是誰都能進去的,于是本來找徐子桢要說法的數百人現在全都聚在了宮外,而且人越積越多,最後竟來了有三千多人,從宮外玉帶橋上看去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頭。
臨近午時,宮門内清道鑼響了起來,百官退朝了,禁軍也先一步出來,将堵在門外的百姓喝散,然後隻見一頂頂官轎出來,那些百姓被逼得遠遠的,隻能伸長脖子看着,卻看不出誰是誰。
直到所有官員全都退淨,他們也沒發現張邦昌,連徐子桢也不見了。
每個人都心癢難搔,可卻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再回徐家堵着顯然也不是個事,徐子桢那狡猾性子誰還能真堵到他?
漸漸的所有人都隻能帶着滿腔疑惑散去。
……
集翠坊是城内最大的一條街市,從東到西長五裡有餘,彙聚了全應天府最有名氣的酒樓布莊首飾鋪等,應天府有些身份有點錢的全愛往這兒跑,因為這裡不光有最好的酒食,還有最快的消息,不論是朝中政事還是坊間野事。
而這天傍晚,一條消息象被點燃的引線般,飛快地傳遍了這裡每一個角落――官家欲問罪張邦昌,被徐子桢一力保了下來。
這個消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傳開,所有聽到這消息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邦昌這樣的賣國奸賊,徐子桢竟然保他?
而且聽說最後官家竟然屈服了,免了他一死,還欽賜張邦昌金銀布帛無數,讓他榮歸故裡養老去了?
憑什麼?
這樣一個賣國賊除了滿門抄斬以謝天下,就不該有别的結果,徐子桢為什麼會保他?
全城沸騰了,每個人都不肯相信徐子桢會做這樣的事,可是很快又有一條消息傳了出來,更讓他們目瞪口呆。
張邦昌當初喝令守城軍不得拒敵,并開門放金兵入城,竟然是受了徐子桢之命。
全城又靜默了,沒人相信這是真的,徐子桢會讓張邦昌開城投降?
他會是靖康之難的首惡?
這絕不可能!
可是當傳出這條消息的人出現時,人們卻發現這是真的,因為傳出消息的是三個人:當朝首相李綱的管家,開平王高雍的管家,第三個則是剛回朝的原大理寺卿馬春林,如果說前兩個的消息或許還有些不靠譜,那麼馬春林親口說出的話就是鐵闆釘釘了,因為正如天下人都知道張邦昌的奸,他們也都知道馬春林的正。
百姓的情緒一下子又炸了,他們不是憤怒,而是不敢相信,甚至是迷茫,可能全大宋除了太原之外,哪個地方都不如應天府的百姓相信徐子桢,他們絕不相信徐子桢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可是他們同樣不相信馬春林會騙他們,因為他們聽說今天在朝上時馬春林就曾當面怒斥過徐子桢,罵他是個奸詐小人,還說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他。
李綱和開平王雍爺都是與徐子桢交情菲淺,所以他們的管家傳出這樣的消息應該也不是假的。
夕陽如皿,無數百姓湧到了徐子桢家門外,有讀書人,有商人,有手藝人,甚至還有老人和婦女,他們是徐子桢忠實的擁趸,現在,他們隻想當着徐子桢的面問個清楚,究竟傳言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們沒能見到徐子桢,因為徐家門外早已列着一隊盔明甲淨的軍士,他們面無表情的将所有人攔在了門外,并且一言不發,面對這樣的情形誰都無可奈何,因為這支守門的軍士不是宋軍,而是大夏與吐蕃的國使護衛聯合軍,沖撞他們就是沖撞國使,一個不慎就會引來外交糾紛,應天府百姓見得多,這種事知道輕重。
進又進不得,退也不可能,于是這些人全都留了下來,就這麼席地而坐圍住了整個徐府,偌大一座院子,竟被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連隻蒼蠅怕是都飛不進院子裡去。
他們也不吵也不鬧,就等着徐子桢出來見一下他們,和他們說一聲那是假的,他還是大宋的英雄,大宋的戰神。
可是讓所有人失望了,徐子桢始終沒有出現。
這時的徐子桢在哪?
他當然在家,這時他正在書房,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的一個年輕人。
“你來得挺快,我還以為你至少兩個月才能到。
”
年輕人笑了笑:“小人早已在左近等候,先生召喚,小人怎敢怠慢。
”
徐子桢拍了拍手:“不錯不錯,看你這樣子你是想通了,真願意跟着我混?
”
年輕人的笑容漸漸收起,緩緩說道:“是,我要報仇!
”
徐子桢大笑站起:“哈哈!
好,那咱們這就準備準備走吧。
”
“是!
”年輕人也跟着站起,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這不是别人,正是完顔泓臨行前徐子桢吩咐她叫來的,原金國鐵浮屠都統,完顔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