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有些人,似乎,就算自己再怎麼不願意面對,卻總會以各種猝不及防的姿态襲來,讓人無法抵擋。
方淮特地打了一通電話回去邑洲,将他要跟褚暖結婚的事告訴了雙親。
然而,結果果真如同她所料的那般,方父方母并不贊同他們結婚岑。
他特地空出假期,把花花拜托幼兒園的教師照顧一宿,他帶着褚暖回了一趟邑洲。
當她站在邑洲的地上,看着這片無比熟悉的城市時,心裡難免有幾分複雜。
由于時間有些倉促,兩人下了飛機以後,就直接往方家而去。
因為那些年,方家早就不如以前,而方父方母也老了許多,那鬓間的白發更是添了幾分滄桑。
褚暖并不是第一次來到方家。
早在五年前,她跟方淮在一起的時候,方淮就曾經帶她回來方家,想讓父母答應讓他們訂婚,隻是那個時候,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導使兩人到了最後沒有走到一起。
這一次,事隔五年,兩人卻又重新出現在方家,并且,是以結婚為前提,委實令人覺得世事難料。
四人坐在桌前吃了一頓飯,飯席間,大夥都沒有說話,隻有那碗筷碰撞的聲音歡。
飯後,方父讓方淮跟着自己到書房走一趟。
客廳内,她與方母坐在一起。
褚暖想起了那個時候,方母對自己說過的那一番話,曾經對她的打擊很重。
如今,她決意要跟方淮在一起,有些話,便應該早些出口。
她擡起頭,看着方母。
“伯母,我和方淮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們的婚事……”
方母沒有說話,她垂下頭,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
“我知道,現在的我比五年前更加配不上方淮,我也不想瞞着你們,我帶着一個女兒,而且,左手也不能動了……但是,我真的想要跟他攜手走到白頭。
”
方母沉默了許久,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
“五年前,你們分開了以後,我曾經給他安排過相親,我本以為,他會遵從着我們的意願結婚生子,可偏偏,他卻忘不了你,之後更是遠走至俞城……說實在的,一開始,我們也不是嫌棄你,隻是那會兒,葉家的情況讓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你别怨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都已經過去五年了,怎麼都沒想到,五年後你們始終還是走在了一起……”
說着,她擡起了頭看着她。
“暖暖啊,我們做人父母的,最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孩子的幸福,隻要孩子能幸福,我們什麼都能妥協答應……或許,這就是命吧?
明明這個世界那麼大,你們倆到底還是遇見了,我們也不願意看見阿淮像以前那樣,所以,我們嘴上說是不贊同,但仔細想了想,也罷了,這是阿淮自己選擇的路,我們做父母的,又怎麼可能倔得過孩子呢?
”
聽見她的話,褚暖難免有些激動。
“伯母……”
方母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我們就阿淮一個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莫要辜負了他。
”
她颌首,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不久後,方淮從樓上下來,很顯然的,方父也隻是叮囑了他幾句,他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一下來,就将她抱住,說什麼都不肯撒手。
這畢竟還有他父母在旁看着,她是不好意思極了,連忙掙脫他。
方淮在笑着,之後全程都緊緊牽着她的手不願意松開。
在方家呆了一會兒,兩人便離開了。
方淮開着車,載着她到墓園去,一個多鐘頭後,車子停在了墓園的停車場。
跟墓園的人打了聲招呼,他們就走了進去,找到葉世文的墓地,她先是把上頭的塵抹去,而後,上了香,還将父親生前喜歡的花放在了墓前。
看着墓碑上父親的笑臉,她合上手,低着聲音地說。
“爸,我要結婚了。
”
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卻是什麼話都顯得多餘,因為她知道,父親會懂的。
從小到大,葉世文那麼寵愛她,她的心思,他怎麼可能會不懂呢?
微風吹過,褚暖的眼眶有些微濕,方淮識相地走開,讓她可以單獨站在那裡。
她擡高手按住吹亂的頭發,難免有些哽咽。
五年了,這五年間,她未踏上邑洲,未為他掃墓祭拜,父親會責怪她嗎?
“爸,我換了姓氏了,換了以前還沒進葉家之前的姓氏。
”
她蹲下來,撫着那張黑白的照片。
葉世文的笑靥就定格在一張照片上,從以前開始,葉世文總說在他去世以後,她希望她能把以前的姓氏找回來,其實她明白的,父親那麼做,是想要她找回屬于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怕,他怕自己一旦離開了,她就會孤苦伶仃了。
tang可是這怎麼會呢?
他就一直存在她的心中,對她來說,她記不得自己親生父母的樣貌,也不想去記得,因為,唯有葉世文,才是她的爸爸。
是他将她撫養長大,是他将一輩子的愛給了她。
于她而言,能不能找到親生父母,已經不重要了。
“爸,我答應過你的,我一定會很幸福,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了。
”
她抹掉臉上的淚,如果那些事是葉世文所希望的,那麼,她都會去做。
褚暖站起身來,才剛一站定,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她拿起一看,是幼兒園的老師打過來的。
她感覺有些疑惑,便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都沒想到,在聽見電話那頭的話語以後,她的臉色丕變。
顧不得跟父親道别,她挂斷以後就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方淮本就站在長階梯的邊上,看見她臉色着急,連忙拉住了她。
“暖暖,怎麼了?
”
她抓着他的胳膊,面靥上盡是慌亂。
“方淮,怎麼辦?
老師說,花花不見了!
她不見了!
不行,我現在就得趕回去!
我要回去俞城!
”
他連聲安撫。
“你别急,我跟你一塊回去。
”
這種事可不是什麼小事,兩人離開了墓園以後,就趕到了機場。
幸好,飛往俞城的班機很多,他們并沒有等太久,就搭上了回俞城的飛機。
在上機之前,方淮打了通電話将事情告訴了方父方母,電話裡方父方母小心叮囑,他回了幾句,便沒再說下去。
幾個鐘頭後,飛機在俞城的機場降落。
匆匆趕到了幼兒園,老師的說法就是,一大群小朋友在院裡玩耍,當然包括花花在内。
可是幾乎是一轉眼的工夫,花花就不見了,老師們到處找了遍,始終都沒能把孩子給找出來。
方淮跟老師到旁邊去處理事情了,她一個人坐在邊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朋友走了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看了眼,那是花花最好的朋友小武。
小武先是環視了一周,看沒人注意以後,便将手裡一直拿着的紙條塞到了她的手裡。
“阿姨,這是一位叔叔讓我交給你的,那位叔叔把花花帶走了,還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說他是花花的爸爸,最後,就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
”
褚暖連忙打開一看,在看見上頭的字迹時,眉頭微蹙。
那字迹,是她曾經極為熟悉的,僅需一眼,就能看出究竟出自誰人之手。
小武将紙條給她以後,就走開了。
她沒有将這件事告訴方淮,因為天色漸晚,兩人而後便隻能離開幼兒園。
方淮送她回家,待他走後,褚暖手裡攥着那紙條,換了身衣服後走出了家門。
那個地方,其實并不遠,搭着計程車前往,不過是二十分鐘就到達了。
計程車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前停了下來,她給了車資,推開門下車。
在那門口,早就有人候在那裡,見她終于到來,便迎了上去。
她跟着那人上樓,傅臻這男人,既然要住,也肯定要住最好的,在他逗留于俞城的這段期間,一直都是住在這裡的總統套房内。
那人帶着她上到頂樓,在一扇門前按響了門鈴,不久後,一個人前來開門。
她走進去,客廳内,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打着會議電話,在他的面前放置了一台筆記本電腦,看樣子,應該是處理在邑洲那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