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以為,日子該是風平浪靜的才對。
葉問蕊的事後,已是過去了整整一個月,偏生,在這個時候,卻傳來了葉問蕊懷孕的消息。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家那邊,自然是高興的,特别,是傅明輝。
傅明輝已年邁,卻是這時,葉問蕊懷了他的孩子,這便也是他的老來得子,理所當然的,那喜悅可想而知了。
這件事,還是丁珏一次過來爵園時,親口告訴她的茶。
彼時,傅臻也是在場的,隻是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
等到丁珏走後,她忍不住拉住了他。
“傅臻,你沒事吧?
”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事?
”
他隻丢下這句話,就轉身上了樓。
她杵在樓梯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彎處,良久了,仍然沒有收回視線。
她是知道的,傅臻不可能對傅明輝娶小的這件事釋懷,當然,如今聽到葉問蕊懷孕,當然也不會絲毫事情都沒有。
他隻是習慣了不把情緒外露罷了。
但到底,她還是沒再執意去問,反正,葉問蕊與他們已經沒有多大的關系了,自然,葉問蕊懷孕便也與他們無關。
丁珏說,葉問蕊的肚子已經開始見顯了,可想而知,早在進門之前,葉問蕊就已經懷上了,傅明輝知道以後,是高興到不行,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聽着葉問蕊的,簡直就是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
丁珏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顯然心裡不是滋味。
許是也由于葉問蕊的關系,她與丁珏之間的關系是比之前還差了許多。
一眨眼,便又到開學時期。
新的學期,學業繁重。
這個學期系教授規定每人交一副畫,說是要上交市裡,有一場國際性的大比賽得在藝大做删選,理所當然的,她便也成了大熱的人選。
這規定上交畫作的日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葉暖也不急,反正靈感這種事,是怎麼都急不來的,她便也打算磨蹭幾日再去考慮。
要說她在學校裡最不想見到的,估摸也就隻有那個錢森麗了,之前被調換畫作的事情她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理所當然的,就連安小曼對此也是極為戒備,總在她耳邊唠叨讓她小心防着點那個錢森麗。
一天的課後,葉暖抱着幾本書往門口走去,今個兒安小曼有急事,下午就隻上了一堂課就溜了,幸好,剩下的那堂課的教授從來不點名,便也沒出什麼大事。
她擡起頭,看着那些從身邊走過的人,正沉思着,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竟瞥見大門口的地方傳來***動。
她踮起腳尖眺望,随後不由得大吃一驚。
能引起這番***動的,除了傅臻,還能有誰?
她快步走出去,在門口的地方,男人正倚在車前,一腿直立一腿曲起,他的手撐在了車前蓋上,空出來的手正拿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煙。
他隻是像平常一樣站着,隻是那樣貌,卻足以讓人忍不住圍觀。
葉暖覺得有些頭疼,先不說他為什麼會出現她的學校門口,他來就來了,為什麼不好好地坐在車裡,非要站在外面呢?
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她快步地走過去,男人懶懶地擡眸,僅一眼就從人群中發現了他。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揚起的弧度,随後,将手裡的煙捏滅。
當她走到他的面前時,傍晚的陽光灑在他的肩上,化出一道道的光暈。
“你怎麼來了?
”
她仰起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在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接你去吃飯。
”
他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副駕駛座,随後,自己才繞過車前蓋坐進去把車子啟動。
随即,Lahini駛離藝大門口。
葉暖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忍不住回頭望向了他。
“為什麼不回去吃飯,卻要在外面吃?
”
男人的嘴角一勾。
“帶你去見一個人。
”
葉暖本想追問,但仔細想了想,反正等會兒就會看到了,也就不需要多問了。
大半個鐘頭後,Lahini停在了一間餐廳門口。
她尾随他下車,順着餐廳的長走廊一直往裡頭走,他在其中一間包廂前停了下來,伸手推開。
她往裡頭瞄,這才看見,坐在裡面的是一個與傅臻年紀相仿的年輕男人。
這個男人倒是面生得很,看上去也不太像是邑洲的人,葉暖皺起了柳眉,暗暗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傅臻垂下眼簾瞥了她一眼,這才開口給她介紹。
“這是楚奚。
”
他帶着她在桌前坐下,楚奚是早就聽說過她了,這倒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真人。
經過兩人的談話,葉暖這才知道,這兩個男人竟是多年的好朋友。
她坐在一邊吃着菜,目光忍不住在兩人之間打轉,她是當真覺得,傅臻的性子不像是一個會有朋友的人,此時出現個楚奚,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是,她還是看得出來,傅臻在跟這個人說話的時候,神色是放松的。
她咬着筷子看得有些出神,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額頭就猛地遭到了他的襲擊。
兇器是他拿在手上的那一雙筷子,她捂着頭,一臉委屈地瞅着他。
“做什麼?
”
傅臻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做什麼盯着我目不轉睛地看?
難不成……”
他故意頓了頓,然後湊近她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調說完後半句。
“難不成,你在勾引我?
”
聽見他的話,她倏然地瞪大了眼,朝他“呸”了一聲,便決定不再看他了。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對面,楚奚難得托着下巴,一邊看一邊啧啧稱奇。
“你這個樣子我還是頭一回看見呢!
”
兩人多半聊的都是公事,吃飽了以後,她便閑來無事,隻能拿着手機低頭在玩。
傅臻和楚奚談完話就各自起身離開,葉暖跟在他的後頭,看着他挺直的後背忍不住開口詢問。
“傅臻,那是你的朋友?
還是工作上有聯系的人?
看上去,他不像是邑洲人啊!
”
他給她打開車門,待自己也坐進去以後,才慢吞吞地回答她的話。
“楚奚是雙城的人,跟我一直都有生意往來,這次他過來邑洲也是因為如此。
”
他在啟動車子之前,蹙着眉頭瞟向她。
“我有朋友,你覺得很奇怪?
”
葉暖自然不敢點頭,就怕她承認了,這個男人會活活把她掐死。
回到爵園,她也不急着洗澡睡覺,反倒是在傅臻為她特地空出來的小畫室裡架好畫架,開始用炭筆在上頭胡亂勾劃。
男人從書房走到主卧,環視了一周都沒能找到她,便也猜到了她鐵定是躲在畫室裡。
他到畫室來的時候,她正粗略地勾劃着簡單的線條,那雙大手從後頭将她環住,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要去擋住面前的畫不讓他看到。
他自是留意到了,便不由得蹙起了劍眉。
“在畫什麼?
不能給我看的嗎?
”
她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反手将他推開。
此時,她是無比的慶幸,她才畫了一點點,還沒能讓人看出大概的輪廓來。
“我随便畫着呢,不久之後不是有一場比賽麼?
”
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她是不可能告訴他,她正在畫的,是想要送給他的一份禮物。
其實,她也是無意中才從丁珏的口中得知的,聽說,再過不久,傅臻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什麼都有,自然也不缺其他東西,她想了很久,似乎,唯一能給他的,就是自己親手給他畫一幅畫。
她還沒畫過活人,以往臨摹也隻是一些雕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畫好。
而且,這件事她是不可能讓他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也就沒有驚喜了。
她能想到的,就隻有找其他的理由搪塞。
男人挑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話,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副畫上,不得不說,這個鬼模樣是根本看不出來她到底在畫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