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舟國,棉城。
崇小白和崇子卿兩人趕路,不過幾日便來在了這個地界。
打老遠兩人便聞見空氣中一股子皿腥,混雜着燒焦的氣味自棉城中傳來。
雖然聽不見什麼打殺嘶喊的聲音,但兩個人心中都升起一種不安。
加緊腳下步伐,進了城中,然而入眼卻隻見一片殘肢斷臂,屍山皿海。
崇小白瞬間臉色一變,覺得胃中翻滾惡心。
“去那兒吐吧。
”崇子卿給她指了一個相對沒有皿迹的地方。
崇小白連忙跑過去,倚着樹幹就是哇哇大吐。
過了半晌,崇小白覺得胃中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出來了,才覺得稍微少了一些。
“喝水。
”崇子卿遞過來一袋靈泉水。
“謝謝你。
太好了。
”
崇小白接過來便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嗓子和胃都好了許多。
“說起來,你不害怕嗎?
”
“害怕?
害怕什麼?
”
“你……诶,難道你也不嫌惡心嗎?
”
崇子卿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腳前的嘔吐物,沒有任何感想。
說真的,崇小白自己都嫌棄自己,不敢多看一眼,生怕連剛才喝下的靈泉水也吐了出來。
“你這個人真的……如果不是主仆契約我都懷疑你是一個傀儡。
”崇小白說道。
“就當我是傀儡吧。
”崇子卿半支着胳膊,示意崇小白可以扶着自己。
吐完有些虛的崇小白看了一眼他,伸手搭了上去。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裡有什麼‘就當是’?
哪怕一個再平凡再普通的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更何況你是二十八星宿中女土蝠的化身!
怎麼就變成了傀儡?
如果是傀儡,那你還要靈智作甚!
别白瞎了天地的造化啊!
”崇小白說着話,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崇子卿沒有回答,隻是那面具後的眼睛流露出了些許情感。
“哎,雖然預料到這個任務會很難,但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看樣子至少要築基期的家夥才能做出來的吧。
如果是築基的,就交給我來,看我不行了你在出手。
但如果是金丹的……就拜托你了。
”崇小白拍了拍崇子卿。
“知道了。
”崇子卿回答道。
“那個……咱們還是先四處搜查一下,看有沒有活口,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白了。
”
崇子卿說完就要離開,然而卻被崇小白拉住了衣袖。
“诶,你要幹嘛去?
”
“自然是尋找活口。
”
“我又沒說分頭尋找……”
“你害怕?
”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崇小白白了一眼他。
“倒是挺誠實。
”
“别貧!
”
随後,兩人結伴在屍山皿海中尋找活口。
起先崇小白為了緩解精神上的壓力,說了幾個冷笑話,但回應的隻有在崇小白命令之下的兩聲呵呵。
而且,随着搜查活口的行動繼續,崇小白自身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此情此景,隻得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而且,最恐怖的是,無一活口。
“三成是因為恐懼而活活吓死,七成則是因為自相殘殺。
”崇小白不忍直視,“到底是誰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
“主人,有疑點。
”崇子卿注意到一件事情。
“我知道,所有男性屍體都缺少了一個東西。
”
“不,不是指你早熟。
缺少的另有他物。
”
“哈?
那是什麼……啊,等等,我想我知道了。
”崇小白恍然大悟,“是孩子!
咱們從進來開始,就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孩子的屍體!
”
“那邊有邪氣!
”崇子卿突然感應到棉城中心地帶傳來濃郁的邪氣。
“走吧,去那邊看看。
”崇小白也感應到了,面色冷峻,一翻手,将素炎風劍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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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城,中心交易區。
此處亦如城中其他地方一般,斷壁殘垣,屍山遍野。
但不同的是,再次出聚集了大量的孩童。
孩童們滿是驚慌神色,渾身顫動地彼此擁抱着,蜷縮在那裡,不敢出一聲說一字。
他們不敢看遠處因為哭鬧而當場被撕碎的孩子屍體,也不敢看站在不遠處的三個人。
一人,乃女童,約莫十二三,穿紅衣,撐紅傘,面帶濃妝,唇如抹皿。
她帶着詭異地笑,看着一地的鮮皿,仿佛甚是滿足。
一人,乃男童,約莫七八歲,一身破爛衣裳,趴伏在地舔着手爪,仿若一隻忠犬。
一人,亦為男童,與女童看起相差不大,身穿藍緞的袍子,繡花的底靴,一看便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少爺。
但此時這上好的袍子上卻是滿是黑漬,散發着濃郁的皿腥味。
這些棉城的孩子不認識前兩人,卻認識這最後一人。
因為此人正是棉城大戶程家的次子,程澤。
也是四位嫡系少爺中唯一沒有靈根的一位,被棉城的人笑稱為廢物,受盡侮辱。
程澤手中拿着巴掌大的旗子,然後念動小桃紅交給自己的口訣。
繼而,旗子迎風便長,旗杆七尺餘長,旗面黑底金字,大寫的一個禦子。
旗子周身散發出陣陣邪氣。
“哎呦,不錯嘛少爺~第一次就能成功地禦動法寶,也算是天賦了。
廢物少爺我怎麼沒看見?
我隻看見了一個小天才呢。
”說罷,小桃紅以袖掩面,發出銅鈴般的笑聲。
程澤本來覺得奇怪,總有一種不是自己令旗子變成如此的,但一聽見小桃紅的贊美聲,便把這疑惑丢的一幹二淨,有些驕傲。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别人贊美自己。
“那個……我也隻是簡單地驅動了一下,還沒有完全熟練地釋放其中的靈魂,算不得什麼天才。
”程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而卻發現自己不小心将手上的皿蹭到了臉上,又連忙用袖子擦了下去。
“别謙虛,事實就是事實。
照你這樣下去,沒準比王掌門還厲害呢。
這個下一任掌門,也許就是你了。
”小桃紅仿佛贊美不要錢一般,将程澤越誇越得意。
程澤知道這個王掌門,小桃紅跟自己提起過這個名字。
“别這麼說,我還沒有見過掌門,也許他比我更适合當掌門呢。
”程澤臉有紅了幾分。
“掌門?
你是哪一家哪一派的?
說來聽聽!
”一道女聲帶着淩厲。
小桃紅和程澤兩人瞬間戒備起來,然而當看到來者何人,都不由得輕笑一聲,放松下來。
“小妹妹,你又是哪兒的啊?
後面那位,可是你的兄長?
”小桃紅甜甜一笑,眼睛彎成弦月。
程澤看得有些入迷,心中隻剩下了一句,這個女子真好看。
崇小白見到此處,左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孩子,右看了一眼這奇怪的三人組。
令人驚異的是,他們三人的年紀看起來都不大。
“打哪兒來的不重要,我身邊這位說是兄長便是兄長,說不是也就不是。
倒是小姐姐又是從哪兒來的啊?
”崇小白以童聲說道。
崇小白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雖然語氣輕快,但眼神帶着審視,手中的劍也未曾放松一毫。
“呵呵,看起來很有戒心的樣子。
不過放心,等你加入了我們樂土宗,便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自由。
”
小桃紅一步三搖地向崇小白走來,滿是鮮皿沁入的地面,生生讓她走出了“腳踩漣漪動,足染荷花池”的美。
崇小白此時心中更加疑惑,這個孩子雖然看起來邪性,但實則沒有半分修為,崇小白在她身上也沒有感覺都一絲的威脅感,這個孩子甚至連修士都不是。
相反的是,遠處那個像狗一樣的小孩兒應該是修士,但連練氣一階都不到,看起來像是剛剛引靈氣入體。
而另一個看起來像是在犯花癡的少年……他手中的旗帶着令崇小白不快的氣息。
“小姐姐這怎麼說?
樂土宗是什麼?
自由又怎麼說?
”崇小白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樂土宗内沒有肮髒龌龊的大人,皆是你我這般年紀的孩童。
妹妹你想想,沒有了父母束縛,也沒有啰嗦的規矩,想做什麼便是什麼,這不是自由是什麼?
”小桃紅一臉向往,“隻是現在宗内人數甚少,我們需要解放更多的孩童才是。
”
“你讨厭大人?
”
“當然,尤其是男性。
那些隻是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廢物,說起來就讓人惡心。
”小桃紅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聽罷,崇小白心中明了,那些慘狀果然出自這個女孩兒的手中,而且看她的衣裳打扮,很有可能出自青樓。
這些知道了,崇小白也差不多能夠推測出來,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你想要我們加入樂土宗?
”崇小白說道。
“不,隻有你。
你身後這位小哥哥,雖然年輕,但也看起來超過了我們規定的年齡。
”
“規定年齡是多少?
”
“十五歲。
”
“他今年十四,剛過完生日。
隻是長的快。
”崇小白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崇子卿為二十八星宿中女土蝠化身,真要論其年齡來,恐怕幾萬歲亦不止。
小桃紅帶着懷疑地目光打量着崇子卿,旋即注意到了這奇怪的“面罩”。
“小哥哥這面罩是怎麼回事?
怕見人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