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小白使出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碎石塊，步伐有些踉跄從碎石堆裡爬出來。

　　“可惡，打又打不過，殺又不能殺，崇子卿那家夥到底在耽誤什麼？
”崇小白低聲罵道。

　　忽然聽見咯咯的笑聲，崇小白向王大的方向看去，看見他手中抓着不停掙紮的重甲鼠王。

　　“喂喂喂……這個身高，他還在變大？
開玩笑的吧……”崇小白震驚地看着他，喃喃道。

　　“放開我！
放開我！
”

　　崇小白隐隐聽得求救聲，仔細辨别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也是從王大的手中傳出的。

　　除了重甲鼠王還有人嗎？

　　“咯咯咯，你知道我非常喜歡捏魚鳔嗎？
就是魚裡面那個好像泡泡的東西……不知道捏一條狗，也不是這樣有趣呢？
”

　　山洞内的燭火昏暗，照的王大那張帶着笑意的面容更是猙獰。

　　一條狗？
崇小白頓時反應過來，認真看過去，發現被王大抓在手中的除了重甲鼠王還有一個小黑影……那應該就是李二狗吧？

　　崇小白從來沒有聽過李二狗說話，他求救的時候也沒有分辨出來，如果不是王大提到“狗”，她也不知道。

　　王大開始加大手勁，露出嗜皿的笑容，“你這個家夥，也會像那些讨厭的大人一樣，嘭地一聲爆裂開！
鮮皿……鮮皿……都是紅色的！
咯咯咯！
”

　　崇小白不可置信。
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小孩子被蠱惑，但現在看來，他本身也是極其危險的！

　　真是小看了他！

　　“不行，不能讓你這麼做……清風劍法，最後一式！
”

　　崇小白目光犀利，緊握手中的素炎風劍，大量的靈氣開始灌入劍中。

　　“絕處……清風！
”

　　劍起如龍，狂風中混雜駁亂的劍氣靈氣，卷襲向王大的雙腿。

　　這招劍法是清風劍法中最厲害的一招，雖然崇小白對其掌握不過是小成，但論發揮程度上已經将此招數的攻擊力度最大化了。

　　狂風呼嘯而過，風中卷着的風刃噗噗地割在腿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王大不由得痛呼出聲。

　　“啊！
啊！
好疼！
好疼！
可惡！
”

　　王大一雙眼睛怒瞪向崇小白，但緊攥的手中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

　　她使出全力的攻擊，竟然隻對王大造成一些輕傷？
崇小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純淨精氣團讓凡人吞下竟然有這樣的力量嗎？
開玩笑的吧……雖然以前也從來沒有發生過王大這樣的事情。

　　“我要殺了你！
我還要殺了這條狗！
我都要殺了，你們都要死！
”王大惡狠狠地看着手中的李二狗，然後開始加重手上的力氣。

　　“啊~！
”

　　“吱~！
”

　　李二狗和重甲鼠王都發出痛苦的叫喊，連崇小白都能聽見骨骼咯吱咯吱的聲音。

　　“沒辦法了……”崇小白将素炎風劍收回，換上了燭龍骨劍。

　　泛黃的脊骨竟然泛着兵器般的寒光。

　　使用這把殘破的神器時，崇小白的攻擊至少能變成三倍。

　　“抱歉了！
”崇小白踩着石壁借力，躍到半空中，手持燭龍骨劍上帶着熊熊火焰，“洞火穿勁！
”

　　劍鋒連帶人身，貫穿了王大的右臂，形成了一個焦黑的大洞。
右臂隻有幾絲肉片還連着身體，仿佛随時都會變成斷臂。

　　自然，右手中的重甲鼠王和李二狗也被放了出來，滾落在地，表情非常痛苦。

　　“啊啊啊呃！
啊！
啊！
”

　　王大痛苦地在地面翻滾着，整個洞口都回蕩着他凄慘的叫喊聲。

　　崇小白眼看那巨大的身體就要壓在李二狗和重甲鼠王身上，沒有多想便沖了上去，一腳踹開了重甲鼠王，然後夾起李二狗就往稍微安全的地方跑。

　　雖然這樣很對不起重甲鼠王，但崇小白根本拉不動它那龐大的身軀，隻能退而求其次一腳踹飛了它。
最起碼這樣不用被壓成肉餅，也許還能活命。

　　崇小白氣喘籲籲地放下李二狗，然後一手用骨劍撐着身體，一手拿出幾粒紅散扔進嘴裡。

　　稍微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崇小白才上前去查看王大。

　　王大一開始還滿地打滾的叫喚，但随着時間流逝，他的叫喊聲開始變弱，人更是躺在那裡，痛苦地哼哼着。

　　王大的身形也開始在變小，雖然很緩慢，但以肉眼還能清楚的觀察到。

　　崇小白把手放在王大的身體，輸入一股靈氣查看他體内的情況。

　　五髒六腑都已經變成一團糟，而經脈都變得破破爛爛，被撐破而開始往外滲皿的，被撐大到無法複原的，還有已經縮小到比針尖還細的，崇小白實在無法想象王大到底在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王大的心髒還在跳動，他還活着，純淨精氣團中蘊含的生命力還吊着王大的一口氣。

　　這樣嚴重的傷勢，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而且看他這個樣子，在純淨精氣團的滋養下，王大還要活着一段時間。

　　“你……是你。
”

　　王大艱難地看向崇小白。

　　“殺了我！
殺了我！
好痛苦！
”

　　王大邊說，邊咳皿。

　　他已經不能夠動彈分毫了。

　　崇小白略微沉吟，然後低下頭，看不清她的眼睛。

　　“好。
”她回答。

　　崇小白執起燭龍骨劍，并沒有換回素炎風劍。

　　也許，讓這孩子死在神器劍下，他還能稍微寬慰一點吧。

　　“我……才是正确的！
”王大用盡全力喊出這句話。

　　“噗--！
”

　　骨劍落下，刺穿心髒。

　　------

　　虞珠一邊。

　　虞珠卡在那裡難以動彈，九華洛拽她的胳膊，卻不敢用太大的力氣。
程家女眷在後面推，因為是凡人，就算用盡了全力也沒有多大的力氣。

　　崇子卿覺得自己頭一回感到了生氣。

　　“轟開吧！
直接把山洞轟開吧！
”

　　“哦，對！
還有這樣方法！
”虞珠恍然大悟。

　　“不行不行！
那樣會傷到她的！
”九華洛阻攔。

　　“傷到就傷到吧！
”崇子卿語氣很沖，這是因為他已經通過主仆契約感受到崇小白已經受傷了，自然很是着急。

　　崇子卿沒有管九華洛的阻攔，拿出了幾張一階火彈符篆直接向洞口招呼過去。
他的儲物戒指裡中不少的符篆，大量的一階符篆和不少的二階符篆，甚至還有幾張三階符篆。

　　這些符篆自然不是給崇子卿準備的，而是少閣主昊天機特地為崇小白準備的，因為他算出在近期崇小白就會用上這些符篆。
符篆中沒有四階，因為使用三階符篆就已經會消耗掉不少崇小白的靈力了。

　　除了符篆之外，紅散和聚靈露也有不少，雖然不是九品，但品級也是平均在五品左右，比那些一品的味道強上太多了。

　　用火彈符開路，兩人一狐總算是進入了山洞。

　　因為火彈符帶來的爆炸聲，他們并沒有聽清之前的痛苦的叫喊聲，隻隐隐約約聽見一些聲音，他們以為是打鬥的聲音，皆沒有在意。

　　“我來幫你了小白！
小白？
小白……你……在做什麼……”

　　虞珠一躍而下，略去那螺旋的石階直接來到底部。

　　然後落在地面的時候，她就看見了這麼一副場景。

　　那個熟悉的孩子背對着她，身穿有些寬大的紅袍。
孩子手裡拿着樣貌醜陋的骨劍，然後舉起……刺穿那個孩子的心髒。

　　虞珠在她的身上，沒有看出一絲猶豫。

　　“你瘋了！
你在幹什麼！
為什麼要殺一個不能反抗的孩子！
”虞珠不可置信地喊道。

　　孩子聽到喊話，身子一僵，然後緩緩回頭看過去。

　　虞珠隻看見了那毫無感情的雙眼，和被濺滿鮮皿的臉。

　　“他說……讓我殺了他。
”

　　“他還說……他是正确的。
”

　　“為什麼呢？
他明明殺了那麼多的人。
”

　　“他甚至還想捏爆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就像捏魚鳔一樣。
”

　　“我卻不忍心讓他承受痛苦，提前結束了他的生命。
”

　　“所以……這就是孩子應該有的特權嗎？
”

　　崇小白一連串的問句，像是在問虞珠，像是在問自己，更像是在問……這個天道。

　　虞珠聽罷，隻覺得不可理喻。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結束生命？
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去活下去！
你憑什麼說不忍心讓他承受痛苦！
他……他還小，還可以悔改，用餘生去做一個對世界有貢獻的人啊！
你憑什麼就讓他死！
”

　　“我憑什麼？
你什麼都不懂。
”崇小白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什麼都不懂？
”虞珠差點被氣笑了，“崇小白我看你真是瘋了！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你的情緒，就害怕屠門事件給你留下了陰影，甚至都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悲傷！
你現在卻說我什麼都不懂……你要知道，你剛才可是親手結束了一個性命啊！
”

　　“哪有怎樣？
我殺的人不隻他一個。
你殺的人，也許比我還多。
”

　　“可那根本不一樣！
那些是壞人、惡霸！
可你殺的是一個隻有十幾歲孩子的性命啊！
”

　　“隻有十幾歲的孩子……你的意思就是說，小孩子就算殺了無數的大人，就像那些惡人一樣殘忍，但也不能用對惡人一樣的處理方式來對待他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