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看了看戴中利,見他臉上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心裡也是忍不住得笑:戴主任,你這個辦案老手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沈有仁到現在依然還放不下他那公安局長的臭架子,看來還得好好的磨一磨他才行啊。
戴中利不愧是一個老紀檢幹部,臉一沉威嚴的說道:“沈有仁,你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個被中紀委雙規了的人,已經不再是公安局長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提條件?
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你的問題,争取寬大處理。
也許我們認為你在交代問題時态度老實,對你實行一下優待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這要由我們來決定,而不是你能拿來和我們讨價還價的砝碼。
沈有仁被戴中利訓斥了一頓,仔細一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階下囚了,憑什麼來和人家講條件,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期期艾艾的說道:“戴組長,穆組長,我并不是想要和你們讨價還價,我是希望我在如實交代了我的問題之後,你們對我能否實行一下優待。
我也知道,我犯的這些事最後的下場是什麼。
我希望,我在交代清楚問題之後,你們不要把我和那些普通的犯人關押在一起。
原來我在打擊石臼縣黑幫時,抓了不少的黑幫分子,現在有很多人仍被關在監獄裡。
如果把我和他們關在一起,這個後果我想你們也是很清楚的。
再說了,我也不想在這些犯人面前給我們公安幹警的臉上抹黑!
”
這倒是個實際情況,像這種正廳級幹部,又很有可能面臨極刑的人員,單獨關押也并不違反規定。
穆國興和戴中利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微點了點頭。
“那好,這就要看你交代的徹底不徹底,有沒有立功表現了!
如果能達到這兩項标準,我們可以考慮你提出的請求。
”
到了這一步了,沈有仁也就隻好把他的犯罪事實詳詳細細的做了交代。
不僅如此,他還提供了其他一些礦老闆掩蓋礦難的犯罪事實。
到了這時,案子已經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了。
這件案子不僅牽扯到了政府的官員,還牽扯到一些礦老闆,這就遠遠不是一個巡視組和專案組的權限所能掌控的了的了。
必須把這件事情交由公安部門來處理。
可是,戴中利和穆國興商量來商量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把這個案子交給當地公安部門來處理的。
一個市公安局就能揪出二十多個貪官來,也很難保證省公安廳是不是有人也與這些礦老闆内外勾結,有權錢交易。
這件事情現在必須在嚴格保密同時,馬上報告中紀委,由中紀委和公安部去處理這些事情!
至于黃公山和沈有仁案子裡牽扯到的常務副省長吳安業,穆國興和戴中利經過研究也決定同時上報中央。
像這麼高級别的一個官員,顯然是出了戴中利的工作權限。
如果想雙規吳安業,必須要有中紀委報中央批準,是否授權給戴中利,或者說是否由中央再派重量級的辦案人員來。
報告送出去的第二天上午,穆國興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何吉健打來的。
電話裡何吉健的聲音非常的急促。
“師父,塔窯煤礦又生了礦難,據說井下還有七十多名礦工,我們是不是趕過去進行近距離的觀察和監視。
”
穆國興想到,如果生了礦難根據北山省一貫的做法,他們必定是要封鎖交通,封鎖消息。
現在,也隻能趁他們還來不及行動的時候提前潛進去,才有可能掌握到第一手的材料。
“吉健,你們幾個人馬上潛入礦井附近,進行觀察,千萬不要暴露了。
我随後也會率人趕到的!
”
穆國興走出了辦公室,召集了全巡視組的人馬,進行了簡單的部署。
留下曾帥林和幾個成員在家留守,帶着其餘的幾個人分乘兩輛車向塔窯煤礦駛去。
莫震東這幾天的日子也是很不好過,專案組一來就雙規了靖山市公安局包括局長在内的十多個處級以上官員,幾乎把所有重要處室的一把手都一掃而光。
他一方面安排靖山市委抓緊處理這些麻煩事,不能使省城的治安受到影響。
另一方面他還要時刻盯着巡視組,随時提防巡視組再給他搞出什麼動靜來。
他在心裡暗暗祈求他的那些部下們,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再惹出亂子來了。
莫震東此時已經把巡視組看成一個眼中釘肉中刺,可是他又奈何不了巡視組。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巡視組今天約談這個廳長,明天又約談那個書記的。
究竟巡視組掌握了多少的材料,他是一點也不清楚。
這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正當他和京城一個部級高官通話的時候,他辦公桌上的那部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平日裡,大家都知道莫震東的習慣,電話鈴聲響了兩聲之後,如果沒有人接,那就證明莫震東不想接這個電話。
可是今天這個電話響起來卻沒完沒了的,可是把莫震東給氣壞了。
匆匆結束了和那個部級高官的通話,抓起電話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
電話裡傳來了北山省安監局局長的聲音:“莫、莫、莫書記,實在對不起,我有緊急情況要向你報告!
”
莫震東心中咯噔一聲,安監局長這時打電話肯定沒好事。
沒等安監局長再說什麼,莫震東對着電話急促的問道:“有什麼事快說!
”
電話那邊的聲音也變的流暢了:“莫書記,十五分鐘之前,安監局接到靖山市安監局的報告。
一個小時之前塔窯煤礦生了礦難,礦井下有多少人還不清楚,正在進一步核實。
事情緊急,請莫書記指示!
”
莫震東心裡是又氣又恨,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在巡視組吹着浮土找裂縫的時候來這麼一下子,看來自己這個省委書記是當到頭了。
他也後悔,提拔起來這麼多的官員,怎麼在關鍵的時刻就一個也沒有頂用的呢?
難道真的是自己在用人方面出了問題?
莫震東這時也來不及多想,對着話筒吼道:“你們安監局平日制定的應急方案不是很多嗎?
難道都是挂在牆上好看的嗎?
馬上實行緊急應急方案,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你就準備回家抱孩子去!
”
莫震東下的這個指示,也确實沒有錯,如果安監局局長确實是能執行他們制定的那套應急方案,也就不會生後來的事情了。
但這個局長錯就錯在他是莫震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對莫震東是太忠誠了。
放下了電話,琢磨了好一陣子,安監局長才想出了一個他自以為高明的辦法來。
往常生了礦難,省裡都是采取悟的辦法,看來這一次還是要照此辦理。
隻有這樣,才能令莫書記滿意。
這個安監局長摸起電話,以省應急搶險救援小組副組長的名義給有關單位下達了命令。
并在電話裡告訴這些單位說這是莫書記指示,誰要是措施不得當,敢違抗命令不執行,他自己去向莫書記解釋。
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被誤解了領導意圖的搶險救援工作就此展開了。
接到命令的這些單位,也沒有一個認為這有什麼不正常的,往年生礦難都是這樣辦的啊!
既然是省委書記的指示那就隻好執行命令了。
但是,包括安監局長在内所有的頭頭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次生礦難的時間和環境改變了。
如果往年這樣做也許這件事情就會被捂了下來。
但是他們犯的一個共同的錯誤,就是忘記了中央第五巡視組正待在北山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