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裡,孫廷國、霍金和石翠蓮分别從自己的角度,向穆國興彙報了寶和縣以及金山市那些老人目前的情況,通過他們的彙報,穆國興在心裡對這些人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特别是對與林浩和高雲峰的情況掌握的更為全面一些。
孫廷國意識到這兩個人又要走運了,否則的話,穆書記不會對他們現在的情況這麼感興趣。
聯想到穆國興兼任的那個國家經濟調控委員會主任,孫廷國斷定,這兩個人一定是要調往京城了。
地方官員進京,即便是平調也等于進了一步,現在官場中鍍金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沒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京官下到基層鍛煉。
按照有關規定,京官到基層一般會升一級,鍛煉的好了,如果再有點背景,要不了幾年就會再升一級調回去,這樣一來一去,幾年時間就會連升兩級。
還有一種情況是,基層的幹部因為某種機遇進京,也會升一級,如果同樣有背景的話,這個人的上升通道就會被打開,隻要是工作出色,他的靠山又硬,成為高級幹部也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從這兩方面就可以看出一個問題來,不管是從上面下來的,還是從下面上去的,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必須要有背景,如果沒有背景的話,這個目标是很難實現的。
下來的也就永遠回不去了,僥幸上去的也隻能是默默無聞的老死在一個職位上。
所以說,在官場裡,不是看一個人會不會說能不能幹,主要是看你有沒有背景。
常常有人把能不能升上去這件事情與有沒有官運聯系在一起,貌似一種迷信,仔細分析起來還是很有道理的,這種官運,就是背景和能力的有機結合,缺一不可。
霍金的酒量也不小,也許是心情激動的原因,幾杯酒下肚,黑紅的臉龐變成了黑紫色,活脫脫的一個黑臉包公,這倒與江南的警察給他起的外号很相符。
面對着三個老部下,穆國興心情格外高興,看到霍金端起了酒杯給自己敬酒,穆國興微笑着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說道:“老霍啊,你這個黑臉包公的名号很響亮,我們的政法戰線就需要你這種人!
”
得到了穆國興的表揚,霍金自然是很高興的,石翠蓮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兩腳,霍金立刻想起來了,急忙說道:“穆書記,我得向你作檢讨!
我對警察隊伍的整頓還很不徹底,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出現朱芳這個案子了。
”
穆國興點了點頭:“老霍呀,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好,這麼大的一個省,近一個億的人口,又有那麼多的警察,良莠不齊也是在所難免的,單單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我聽說你每天忙的連家都不回,這怎麼能行呢?
要揮集體的力量,依靠制度管好人,你是不是考慮在全省的警察隊伍中開展一次執法大檢查啊?
以朱芳案為例子,教育廣大的幹警,對待人民群衆可是不能亂來的,誰把老百姓當做敵人,我穆國興可是堅決不答應的。
”
穆國興說完又笑了:“看看,說好我請你們吃飯不談工作,說着說着又說到工作上去了,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了,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
包廂裡頓時傳出了一陣笑聲,這個笑聲是自内心的,沒有任何的做作的成分,顯得是那麼的和諧。
當天晚上吳新廣就得到鄭友尊被雙規的消息,他意識到麻煩來了,一直以來和穆國興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有可能會因此而毀于一旦。
這個時候的吳新廣是進退兩難,如果不幫一下鄭友尊,确實說不過去,不管怎麼說鄭友尊還是自己老婆的親弟弟,這幾年也孝順了自己不少。
可要是管呢,穆國興又是一個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鄭友尊指使公安部門把朱芳折磨成那個樣子,不論是誰知道了這件事情都會義憤填膺的。
這一晚上,吳新廣翻來覆去的睡不好,幸虧他的老婆因為他打呼噜震天響,早就搬去另一個房間睡了,否則的話絕對會追問他的。
第二天早上,吳新廣看到自己好像一個大熊貓似的,眼圈也黑了,臉上也憔悴了許多,上班之後,順手拿了幾分文件來到了穆國興的辦公室。
“穆書記,有幾項工作要向你請示一下。
”
“呵呵,新廣書記來了,來來來,嘗一嘗我這次從京城帶來的新茶!
”
政治局委員的茶自然是不錯的,可吳新廣喝到嘴裡卻是覺得又澀又苦,裝模作樣的把幾項工作彙報了一遍,然後靜等着穆國興的下文。
其實這些事情都是吳新廣權限之内的,根本就用不着來請示穆國興,他用這個辦法就是作為一個借口,否則的話還真沒有機會來替鄭友尊講情。
穆國興也預料到吳新廣會來找他的,等到他講完了,笑着說道:“新廣書記,這幾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就不必要事事都來請示我了。
”
“呵呵,穆書記,你是班長,重大的問題還是要經過您的點頭的。
”
吳新廣不願意直說,穆國興也就裝糊塗,過了一會吳新廣實在是忍不住了:“穆書記,聽說安康市的政法委書記鄭友尊被省紀委雙規了?
”
“新廣書記的消息很靈通嘛,像鄭友尊這種混賬東西,僅僅是雙規他還不夠,一定要依法嚴懲!
”
“噢?
鄭友尊出現什麼問題了,讓您這麼大的火?
對這個人我還是了解一點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也很聽話,政法工作确實是難搞一點,把握不好就會出問題的。
”
既然吳新廣說到正題上了,穆國興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那份早就打印好的網文,遞給了吳新廣:“新廣書記,你看一看這篇網文,鄭友尊和孫懷仁身上還有沒有一點點的人性,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待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呢?
我還有個會,你看完這篇文章後,再代表我去醫院裡慰問一下這個女孩,回來後我們兩個再交換一下意見!
”
省委書記下了逐客令,吳新廣自然是不能賴在這裡了,拿起了這份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他也沒有想到他這個小舅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吳新廣明白了,穆書記為什麼要讓他去慰問那個小姑娘,就是要用事實告訴吳新廣,想保鄭友尊是不可能的了!
經過了精心治療的朱芳,精神已經有所恢複,雖然吳新廣不能看人家的隐*,但是手臂上那道道傷痕也讓使吳新廣大吃一驚,特别是醫生的診斷書上那幾行字:**和*嚴重燒傷!
更是像一個個炸彈在吳新廣面前晃動着。
看到這裡,吳新廣草草的安穩了朱芳幾句,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他再也不敢面對這個十七歲少女天真無邪的眼睛。
這個時候吳新廣再也不敢有保鄭友尊的念頭了,如果鄭友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話,吳新廣肯定會上去踹他幾腳的。
坐進車裡吳新廣反複的在琢磨着,鄭友尊是他小舅子這件事情究竟有多少人知道,穆書記會不會也知道這個事情呢?
琢磨了半天,吳新廣始終不得要領,雖然鄭友尊從小就過繼給了他舅舅,并沒有跟着吳新廣的嶽父家姓,但是以鄭友尊的脾氣性格來看,他肯定是保不住密的,如果這件事情被穆書記知道了,他吳新廣可就不好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