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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傅氏輕針

飒飒西風 居簡 2954 2024-01-31 01:03

  原來是廟裡有野鼠出沒,這些野鼠并不怕人,正好從傅氏腳背溜過。
傅氏受驚之下,失足踩碎了地上的瓦罐碎片,這才弄出響聲。

  借着門外的月光,劉驽眼見兩個人影越迫越近,便要沖上去拼命,卻被傅氏一把拉住。
與此同時,她口中仍無聲地念念有詞,右手中緊捏着一枚繡花針。

  兩人走得離傅氏與劉驽還有數步時,隻聽得那姓王的道:“李賢弟,且慢,點亮火好看個究竟。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與一支白燭點燃,火光甫亮之時,将牆角裡的傅氏與劉驽照得個明明白白。
那姓李的,提刀便上,拟要将母子二人生擒活捉。

  劉驽一個頭槌撞在那姓李的小腹上,喊道:“娘,快跑!
”那姓李的受痛不過,哎呦一聲喊了出來。
傅氏原本立于牆角,呆呆地不動,眼神略顯呆滞,似被往事牽引。
這一刻,她聽得兒子的喊聲,似從迷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手捏繡花針,往姓李的沖了過來。

  那姓李的見狀笑道:“哎喲,這娘們要拿針戳我!
”他頭往旁稍稍一偏,拟躲過傅氏手中的繡花針,同時一腳踹開劉驽,左手往傅氏腰間攔去。
常言說,美人最美莫過腰,腰間風情有萬種,這姓李的深谙此道久矣。
卻不料那傅氏手出如電,那姓李的躲避不及,耳朵上緣的耳門穴中招。

  那姓李的慘叫一聲倒地,那姓王的見狀大驚,将手中火燭向傅氏擲去,本拟争得刹那時間,好奪門而逃。
傅氏身形一晃,看上去極為生疏笨拙,卻又極為迅速,轉眼便已到了姓王的跟前。
那姓王的大驚,舉刀向傅氏頭頂砍落。
傅氏頭一側躲過刀鋒,遊身到那姓王的身左側,手中細針刺入那姓王的後背第四肋骨處的厥陰俞穴中。
這厥陰俞穴屬太陽膀胱經,通氣機,沖擊心肺,遭擊中者,十有八九難逃一死。

  隻見那姓王的扶着壁,拄着刀,掙紮着往門外逃去,還未走到門口便撲通一聲倒下,再也不起。
劉驽上前試了試那姓李的和姓王的鼻息,均是已死,便将二人的屍首拖到土地廟的暗處藏匿。
劉驽道:“娘,你的功夫這麼厲害啊,我們大家一直都不知道呢。
要不您教教我吧,以後來了壞人,你在旁邊看着,我來上。

  傅氏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搖頭道:“不不不,這都是些害人的東西,你不要學,你不要學。
驽兒,你是我的孩子,千萬别學這些害人的東西。
”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劉驽不忍看着母親痛苦,撲上前,一把抱住母親,道:“娘,我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學,我就不學。

  傅氏道:“驽兒,這十幾年來,娘從來未向你爹爹說起自己的身世,更未向其他人提起。
眼下情勢危急,下一步還不知會是何等局面。
若是再不跟你說,以後怕是再麼有機會。

  “娘生于江南之地,距離咱們曹州有千裡之遙。
娘單名一個‘敏’字,娘雙親去世得早,這名字是你舅舅給我取下的。
舅舅的意思是盼娘親能夠‘睿于學,敏于行’,娘親那時候小,十分聽你舅舅的話,将四書五經讀得滾瓜爛熟。

  “而你舅舅,雖然也是個詩書之人,才華橫溢,卻更愛習武。
有一次,你舅舅毫無征兆地突然外出,過了半年之久方才回來。
歸家後,他便将自己鎖入密室,每日飲食由人從牆孔遞入。
又過了三個多月,他方才從密室中走出,面黃肌瘦,渾無皿色,恰似一被風吹便要倒的樣子。

  “你舅舅在武道中沉溺日深,漸漸不可自拔。
脾氣也是一日比一日地乖離,平日裡常悶思不語。
若是有人打斷了他思考的由頭,便勃然大怒,将那人痛罵一頓。
是以家中的仆人都不大敢理他,若是家中有什麼事,多是找娘商議。
娘琢磨着,他定是又在修煉什麼武功不得法門,才将自己煎熬成這副模樣。

  “娘便上前勸你舅舅,道‘哥哥,你的武功練到這個程度,已經世間少有其匹。
普天之下,也就那三四個人能夠與你一論短長,再練下去,也不過是與那幾個人分一時之強弱而已,又有什麼意思?
常此以往,你嘔心瀝皿,心力必将不濟,對身體大有害處。

  “你舅舅聽後道:‘妹子,我豈不知其中利害,實是身不由己。
不瞞你說,我這次在外面得了一份寶物,若能詳加參詳,武學修為便又能進境一步。
’娘知你舅舅在武道中沉迷已深,旁人若是勸止,隻不過是耳旁風而已,便想幫他一把,因此說道:‘哥哥,你不如将那物給我看看,讓小妹幫你瞧瞧其中的奧妙。

  “你舅舅便将那東西逃出來遞給了娘,乃是兩頁發黃的羊皮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繩頭小楷。
娘将那兩頁紙研究了數日,隻見其中行文艱澀不堪,又夾雜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藥理。
于是便将其中的藥學詞句摘出,又将周圍方圓百裡之内有名的大夫都請了來。
大家一起研究了一個多月,卻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娘便吩咐下人用金銀贈與諸位郎中,遣散了去。

  “之後,娘便将便将自己鎖于閨房之中,不許旁人打擾,用了兩年多時間,耗費無數心機,将諸位大夫中合情合理的言論整理出來,與那兩頁紙詳加參合,再交予了你舅舅。
你舅舅讀了之後大喜,依法修煉之後,果然功力日進。
然而娘卻開始發現你舅舅的眼神日漸遊離,米食也是數日方進一次,便懷疑這兩頁紙中有甚麼古怪門道。

  “娘勸你舅舅不要再修煉那兩頁紙中的邪門功夫,你舅舅不肯依我的話,每日照舊修煉那兩頁紙中的功夫,他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
娘看不下去,又苦心勸了他一次,他不但不聽,反而出手打了娘。
娘因此氣不過,便尋機盜走了那兩頁紙。

  “娘騎着馬一路散心,有一日到了曹州府,看見一夥無賴合着欺負一個小販,連攤子都掀翻了。
沒有人敢幫這個小販,隻有一個書生強自出頭。
那個書生不是别人,正是你爹。
你爹這個人表面上冷冰冰的,内地卻是個好人,十分的熱心腸。
娘怕你爹被那些無賴給打壞了,便使計将他們引到偏僻處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你爹卻是不知道,娘隻告訴他,那些壞人是聽了娘的勸方才罷手,哈哈。

  “其實那日下雪天,你和你爹說窮人家沒吃的,說你爹不顧窮人死活,徑自吟詩作樂,其實你爹早就吩咐家裡長工從米倉裡取了二十多擔糧,給村裡各戶分發送去啦。
他隻是不願張揚自己做過的善事,更加不願和你說罷了。

  “十幾年前,你爹爹還年輕,他在曹州府裡跟着一位名師治學,功名指日可待。
娘那時候卻什麼都不顧,每日裡盡找機會去癡纏他。
日子久了,我的心裡越來越有他,他的心裡也越來越有我。
隻是因為我的緣故,他的學業卻一日日地落下了,到後來,那名師便将他逐出了門。
但是你爹爹說他一點也不後悔,認識我是最讓他歡喜的事情。
”說着,傅氏細白的面孔逐漸變得暈紅。

  “娘喜歡和你爹爹在一起的日子,每日裡隻有詩書,沒有武功,更沒有打打殺殺。
到後來,娘和你爹便結了親,商議着回到了你爹的鄉下老家生活,便是這午溝村。
之後的日子便是你所見的那樣,雖然平淡,娘卻過得十分歡喜,慢慢的,就将那些煩人的武功都忘啦。

  劉驽笑道:“娘,要是你不會武功,我倆早死在這兩個兇人的手裡了。
”說着手指了指李王二人的屍首。
傅氏歎了一口氣,道:“是啊,老天爺偏偏這麼喜歡弄人,你越不喜歡甚麼,他卻越讓你做甚麼,不得不去做它。
”正說着,門外一陣馬蹄聲傳來,跟着一道黑影掠過,足下是一道白光。

  劉驽眼尖,看出來正是那匹烏雲蓋雪馬,料來馬背上的兩人必是爹爹劉崇和師兄朱旬。
卻想不通他二人本是往東去,又怎生往西本來。
這馬若是再往前奔去,必會與那些追他母子的兵丁照上面。
劉驽急喊道:“爹爹師兄,你們快回來,我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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