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羨閣,燭火灼灼,跳動着的好似隐隐的不安。
。
苦葉兒屏退了下人,端坐在梳妝台的銅鏡前自顧自的拆下發簪配飾,對身後的景瑞視若無睹。
“還疼嗎?
”景瑞輕聲問道。
苦葉兒苦笑,搖了搖頭,“方慕錦刻意試探我,對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沒什麼。
”
看着銅鏡中苦葉兒蒼白瘦削的面頰,景瑞心中隐隐地泛着心疼。
目光淺淡朦胧,卻好似透着失而複得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珍視和欣喜。
流轉的目光最後落在了一枚葉狀金簪上,細細的簪子,一片樹葉形狀的配飾,在琳琅滿目的飾物中間十分的不顯眼。
他站在她的身旁,單手拿起了金簪,拇指撫了撫光滑的簪柄。
“這枚簪子,葉兒還留着。
”
“王爺送的,妾身當然要留着。
”說着,苦葉撫了撫頭發:“妾身如今還記得當初的場景,王爺曾說,南方有蝶,喚枯葉蝶。
蝶葉合攏似枯葉,藏匿于枯枝中以自保。
隻有蝶翼展開時,方可看到紛繁美麗的花紋。
”
“葉兒……”
“可惜啊。
”景瑞剛剛張口,就被苦葉兒打斷,“這枯葉蝶,即便是合攏了蝶翼,終究是逃不過要渡的劫。
”
苦葉兒的話像一根根針刺向景瑞的心髒,每一個字都在磨滅着挽回過去的幻想。
他輕輕擡起手,将簪子又一次插回苦葉兒的發絲間。
“所以,你怪我嗎?
”
“呵呵呵,”苦葉突然掩着嘴笑了起來,勾起嘴角擡起頭,斜着眼看着居高臨下的景瑞。
“如今我回來了,枯葉蝶化成了開弓箭,怪與不怪,王爺,您拭目以待……”
次日清晨,苦葉兒去給王妃方慕錦請安。
苦葉兒見方慕錦一改昨晚兇神惡煞的模樣,笑盈盈地賜座看茶,好像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禁心裡暗自感歎這位王妃,不跟她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這時候,隻見秋雲前來禀報,“夫人,将軍派人來送信了。
”
“啊,先放這兒吧。
”
“可是,這次的信,是給王爺的。
”秋雲輕聲答道。
看到這主仆兩人一唱一和,苦葉兒覺得好像就是給自己聽的。
請安後,苦葉兒看到了挂在圍牆外楊樹上的紅綢“暗号”,于是回到了木羨閣,換了身素面紫色海棠雕花紋衣裳,頭上戴了枝梅花鑲金玉簪。
起身出了王府。
一路上看看胭脂水粉,琳琅配飾,一個不經意間,苦葉兒轉身竄到了轉角回牆,甩開了偷偷跟在身後的兩個家丁。
再從小道轉到了萬月茶樓。
茶樓掌櫃一看苦葉兒,就認出了這個常客,直接引道了樓上的包間兒,“葉姑娘,琪公子已等候多時。
”
包間内的越王景琪,衣着華貴,舉止端莊。
一雙細長的眼睛好似凝聚着銳利的眸光,往苦葉兒身上一瞥,就讓她忍不住心裡一激靈。
“九弟那可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苦葉兒坐定後,對面的景琪便直接開門見山。
“越王的眼線可不止苦葉兒一個,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還要問呢?
”
一語落,景琪送到嘴邊的茶盞突然停了下來,目光一驚,“啪”的一聲将茶盞置于桌上,茶水四濺。
“你最好想清楚,是在跟誰說話。
”說着,景琪稍稍後傾,靠了靠椅背,垂着眸玩弄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幽幽地道:“想辦法看到方将軍的信寫了什麼,如果内容過多,就偷來。
”
苦葉兒聽後一驚,連忙道:“越王殿下,自從我進了良王府,方慕錦就一直懷疑我的身份。
今天早上,您不覺得就是她守株待兔的圈套嗎?
”
“呵呵,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于方将軍的勢力,本王永遠不能小觑。
”
方适卓将軍,手握四十萬方家軍兵符。
其子方知榮,位列侍郎,也是手握重權。
父子二人一直效忠于皇上,立誓不涉黨争,為了表忠心,他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分别嫁給了最得勢的越王和良王,不偏袒傾向于任何一方。
可是方家這塊肥肉真是太大了,大到可以說得之者,必得目前空懸的太子之位。
所以,看樣子,越王景琪甯可自損八百,也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