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狗見到奶奶歡快地叫着,一下就讓容胭從夢中驚醒,她連忙從藤椅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門口,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一手擰着籮筐,一手牽着狗,正慈祥地沖她笑,眼裡滿是歲月沉澱的柔光。
“奶奶您好,我是容胭。
”容胭被老人的目光看的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正在廚房裡忙活的傅深也走出來,也笑着,“奶奶,您的氣色比以前更好了。
”
奶奶笑容爽朗,握着容胭的手,打趣地說,“那可不,為了見到小深的媳婦兒,奶奶天天打太極,身體可好了。
”
老人仔細地打量着容胭,越看越滿意,“這小胭長的真俊,聲音溫柔,人還大方,依我看,隻有這樣的女娃子,跟小深才是頂頂地相配。
”
容胭更尴尬了,呼吸有些紊亂,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傅深打斷。
他走到她的身側,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四年前,我就跟奶奶說好帶你過來,别讓老人家失望。
”
容胭頓了頓,視線落在奶奶滿臉欣慰和笑容的臉上,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掃興的話。
傅深眸色微深,緊緊握着容胭的手,朝奶奶不好意思地笑。
“奶奶,對不起,讓您等這麼長時間,是我這追妻能力有待提高,今晚我做頓大餐給您賠罪。
”
“那你可得連老頭子的份一起做了,他走前還念叨着再也吃不到你的飯了,這頓,你可的補他。
”
傅深眼底微暗,連帶着容胭的心也跟着輕顫。
剛才她就奇怪為什麼爺爺奶奶不一起出現,現在一看,爺爺真的是先走了。
“奶奶,我也一起做。
”
不知道怎麼的,容胭下意識便說出這句話,輕柔地握住奶奶的手,像是這樣,就能帶給她溫暖。
山上沒通自來水,傅深挑了個擔子來回打水,而容胭在院子裡摘奶奶從山裡挖的野菜,奶奶看着傅深忙碌的身影,嘴裡誇個不停。
“你瞧瞧你瞧瞧,奶奶這麼大把年紀了,都沒見過這麼結實的壯小夥,小胭啊,這孩子要放在以前,那稀罕她的姑娘,得從這兒排到河對面。
”
奶奶笑着,目光落在傅深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卻像是在透過他,看向别人。
“他在的時候也是這樣,都不是壯小夥的年齡了,還偏要把每缸水都裝滿,說是怕我沒水用。
”
“我就一個人,能喝多少水,這老頭子就是傻不愣登的,孩子們多少次來接我們到城裡享福,他啊,也不去,就怕那城裡老頭多把我給拐跑了,這傻子,我都老成疙瘩了,還能被什麼老頭子拐跑?
”
奶奶邊說着邊笑着,視線落在那條看上去粗糙,可卻堅固無比的橋上。
“怕我被拐跑,又怕我孤單,明明不會水,還要修橋,他走了之後,時不時都會有人到這裡來,都是些年輕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就聽到了我和老頭子的事,把這裡當成是愛情的聖地,都要帶着愛人來走這麼一遭。
”
“每個人都想聽我們的愛情故事,都覺得很傳奇,很動人。
”
奶奶的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地傳進容胭的耳中。
“其實,我們的故事哪有什麼動人?
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吵架拌嘴,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走過了六十幾年的時光。
”
容胭心有所感,開口問道,“奶奶,一個人,會寂寞嗎?
”
“不寂寞。
”
奶奶捂着自己的心口,“因為這裡有他陪着,所以,我很知足。
”
老人曆經歲月沉澱的臉上滿是甯靜與平和,真正的平和。
這一刻,容胭眼眶有些濕潤。
她想,愛情或許本來就不是驚心動魄的海誓山盟,而是細水長流,平淡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