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滄瀾
說實話,一想起柳思月,他都有點感動了,昨夜迷路,沒想到随随便便就有人心甘情願來幫他,就連皇子妃都肯為他帶路,這算他運氣好?
還是他長的太帥?
也是,自打他手裡拿上劍之後,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幫助他!
柳思月……想着,他的眸子漸漸亮了起來,來了精神,像是暗夜裡的餓狼,還面帶桃花。
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小童自顧自忸怩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道,“少主,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
”
赫連雪回過神來,哼道,“問呗。
”
“……我,我看上了一個東西。
”小童的臉更好了。
“嗯,所以呢。
”
小童有些蔫了,“可是,那東西是别人的。
”
就這?
“别人的又怎麼了?
”赫連雪不以為意,輕輕動了動肩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枕頭上無賴道,“人生在世不稱意,就得來點開心的,做人啊,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别人的就别人的呗,如果得到它的欲念,已經超過了你自身所能忍受的限度,那就想辦法把它搶過來。
”
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
小童點了點頭,附在赫連雪耳旁輕聲道,“這個,其實吧,我是看上九殿下家的馬了。
昨兒送你進去以後,我趴在牆頭那麼一瞅,剛好瞅到了馬廄。
馬廄裡好幾匹馬,啊呀,我一眼就相中了一匹棕色的千裡神駒!
哇,那毛發,那蹄子……啧啧,少主,可美啦!
”
呿,赫連雪翻白眼,原來是匹馬啊,他還當這小子終于少男懷春,開竅了呢!
他哼笑了一聲,扭頭看着小童,意味深長道,“可巧。
”
可巧啥?
咫尺,小童看着赫連雪臉上的笑變得好詭異,不禁打了個哆嗦。
下一刻,但聞山崩之語而出,赫連雪賤賤道,“主仆連心,本少主也看上他的東西了。
”說完,他還很變态地笑了起來。
“看上他的什麼啦?
”小童好奇。
“他的女人。
”
“啥!
?
”小童的臉色像是吃了一斤狗屎,風吹過他僵硬的表情,跟僵屍似的一字一頓道,“少主你逗我?
您不是除了金銀古董,别人用過的東西都不要麼?
”
赫連雪皮笑肉不笑,“你是不知道,今晚甯止的别院熱鬧着呢,那朵花兒,肯定還沒用。
”
小童不以為意,潑他涼水,“今晚不用,明晚用!
明晚不用,後晚用!
”
“你知道個屁。
”甯止都傷成那樣了,還用個屁!
隻當他在安慰自己,小童哼哼,“你看上那朵花兒哪一點了?
”
是啊,鬼使神差的,他看上她哪一點了?
赫連雪歪頭一想,許是,看上那女人好玩了。
赫連雪不由一笑,難掩開心,“小孩子懂什麼?
睡覺去,不然把你送進宮裡!
”
“不要!
我還沒娶媳婦呢!
”小童吓得加緊了雙腿,慌得跳下床去,又不怕死地問了一聲,“少主,敢問一聲,那女人是雲七夜,還是柳思月啊?
”
一隻枕頭準确地砸到了少年的臉上,但聞喝斥,“廢話,雲七夜都被用過了!
你說還能是誰!
”
小童擠眉弄眼,哦,那就是,“……柳思月?
”
“對咯。
”
小童呵呵一笑,他家少主也太不要臉了吧,這是要偷人的節奏啊!
眉眼一笑,赫連雪想着那一身火紅的女子,久久不語。
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他進園,怎能是個簡單的廢人?
她左臂斷廢,氣脈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出來,分明是被人用内力殘忍地震裂了經脈。
牽一發而動全身,筋脈斷裂,勢必會影響全身皿液的流通。
如此重創,傷者斷斷活不了幾天。
而那女子除了左臂廢掉外,居然毫無其他損傷。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詭異至極。
普天之下,有誰能夠如此違逆生死?
他皺眉,眼裡滑過一絲波動,臉色有些不自然。
一年前,流凰失蹤的前幾晚,曾對他說自己重創過一個神秘人的手臂,而那人自稱——
“……滄瀾。
”
一旁,不經意聽見赫連雪嘴裡的二字,小童不由一個哆嗦,眼裡滑過恐懼,畏縮道,“少主,你說的滄瀾……可是那個會巫蠱術法,能在千裡之外操縱死屍,飼養小鬼,取人首級如砍白菜的……僅一個小護法,就将天下第七的少林寺方丈打得吐皿而死的……滄瀾教?
”
倒是總結的不錯,赫連雪吹了吹額上的劉海,一改方才的懶散,從床上坐起身來,眸裡有些難以名狀的光彩。
自古,人們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懷着恐懼和不自覺的厭惡。
滄瀾教存在已久,以神秘詭異着稱。
自百年前,滄瀾惡名便已遠播,人人稱其為邪教。
其神秘莫測,教衆的武功皆是個中高手,尤其擅長巫蠱術法,傳言中他們甚至可以長生不老,逆轉生死。
其總壇位于北齊以北的萬裡雪山上。
可誰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那裡人迹罕見,終年積雪。
迷路,陰寒,恐懼……早前,一批又一批打着“讨伐邪教”之名的江湖人前去窺探,結果各個有去無回,杳無音信。
幾年前,少林寺無意間得罪了該教的護法,當下,此名護法數招之内便将方丈打死,且足足傷了數百名僧人,手法之殘忍,叫見過那些死人的衆人吐了好久!
赫連雪眼珠一轉,回想着昨夜的初遇,左相之女,柳思月。
若那女子真是滄瀾教的人,那她的身份是何?
那樣詭異的經脈,想來地位也低不到哪裡去。
即是如此,那她為何要屈尊自己嫁給甯止呢?
又或者說,甯止暗裡,其實也是滄瀾教的人?
若真是這樣,那病弱的他,有那樣一身霸道的功夫,也就不奇怪了。
滄瀾教……
那麼流凰公子呢?
他又在哪裡,是生是死。
是誰散布他在甯止别院裡的謠言,又意欲何為?
想不通……
一聲喟歎,赫連雪又将頭悶回枕頭裡,難得遇見如此亂上加亂的事,讓他的腦瓜好辛苦。
為今之計,先順藤摸瓜……
故而,那一身紅衣的柳思月,他單方面宣布,從此刻起,她就要和他糾纏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