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堪後位隻為妃
這一日,柳清然沒有在宮中過夜,而是一下朝便回了并肩王府,直奔主院,直到看到楚子喬在樹下安靜的翻看醫書,才松了口氣,心中總算是稍感安定。
匆匆的走到楚子喬身前,伸手抽出楚子喬手中的醫書,滿含怨氣的說道,“子喬,你怎麼可以……”
楚子喬擡起頭,看着柳清然清俊的面頰,緩緩伸出手,掩住柳清然的薄唇,輕聲歎道,“清然,為君者……”
柳清然卻是沒有如往日一般順着楚子喬,反而擡起手,覆在楚子喬的手上,進而緊緊抓住,開口打斷楚子喬決絕道,“子喬,若是做這皇上必須以失去你為代價的話,我甯願做一個普通人!
”
緩緩搖了搖頭,楚子喬歎道,“清然,今日,即便你立我為後,日後也難免會有閑言碎語,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邊,而不是如今這般,你可明白?
”
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邊?
這麼說……柳清然握着楚子喬的手不由松了松,這麼說,子喬沒有要離開自己的打算?
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安,柳清然又追問道,“可是……可是婚事……”
“婚事如何?
”楚子喬挑眉反問,“我們并未行禮,這是事實。
”
柳清然一怔,繼而想也不想,立刻便直起身,作勢要轉身去安排婚事,“我這就吩咐下去,立刻準備大婚!
”
一把将柳清然拉住,擡起頭,目光直直的看進柳清然的眸子裡,在見到他眸子深處的驚慌失措之後,楚子喬的心微微一縮,繼而扭過頭,緩緩開口說道,“清然,婚事日後再說罷,你暫且将皇位穩固下來,我去尋藥。
”
說完,不待柳清然反應,楚子喬便站起身,匆匆的朝着外面去了。
看着楚子喬的背影,柳清然隻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為何會變成這樣?
難道這就是身處高位的代價麼?
若是注定如此,那他甯願放棄如今的位置。
一時間,隻覺得心裡堵的厲害,揚起頭,頗有些瘋狂的仰天長嘯,“子喬……”
耳邊聽着柳清然的聲音,楚子喬禁不住擡起手捂上兇口,這是第一次,她因為外人的心痛而心痛到如此地步,深深的歎了口氣,才又邁開步子。
清然,相信我,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日後長久的相聚……
“小姐,小姐……王爺他……”牡丹小跑着追上來,今日早朝的事情,小僮都與她說了,明明王爺和小姐那麼相愛,為什麼會這樣?
而且……從前的楚将軍到底去了哪裡?
怎麼會變成如今這般忘恩負義的模樣?
若不是小姐相救,他早就被砍頭了!
如今竟然這樣算計小姐,真是太可恨了!
楚子喬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頭,她相信現在自己的眼眶一定是紅的,而這樣的脆弱,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牡丹,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有資格與他并肩站在那個位置上。
”
牡丹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姐,牡丹相信你,隻是怕小姐生氣,所以才……”
“生氣?
楚半山?
憑他也配?
!
”楚子喬嗤笑一聲,對于楚半山的不屑,她從來都不想掩飾。
稍微頓了頓,楚子喬揚起頭,将眼裡的水色逼回去,這才又開口說道,“牡丹,我這兩日采了些藥,已經分好了,你且與我一同前去認一認罷。
”
牡丹一聽,立刻便是一喜,三步兩步跟上楚子喬,雀躍道,“小姐要教牡丹麼?
太好了!
”
楚子喬但笑不語,隻那笑容中的苦澀無人能知。
一旁的牡丹面上帶着笑意,卻不知,在這樣的笑意掩蓋下的是更深的不安和擔憂。
卻說下了早朝之後,軍營中便炸開了鍋,一衆将士聚在一起,義憤填膺的說着今日早朝發生的事情,“楚将軍真是老糊塗了!
王妃的身份是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難道不是他的女兒,就不能做王妃了麼?
”
“我不管,我是跟定王妃了!
如果沒有王妃,我早就死了!
”另外一個将士瞥了瞥嘴,不管不顧的說道,卻迎來了更多的附和聲,“沒錯,我跟定王妃了!
”
柳将軍一邊歎氣一邊說道,“皇上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何況,皇上對王妃的情意,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麼?
”
“做皇上有什麼好?
連心愛的女人都不能……”
軍營中的混亂畢竟隻是暫時,楚子喬已經做出了決定,其他人再如何替她委屈也是枉然,便是連柳清然也沒有辦法改變她的決定。
為了不讓不安和惶恐将自己擊垮,柳清然決定埋首于奏章之中。
“皇上,禮部尚書與禮部侍郎求見。
”
“傳。
”柳清然頭也不擡,目不斜視,隻聲音稍顯冷淡,若是他記得不錯,今天早朝的時候,這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在緊随着楚半山起哄的幾個人之中,這會兒過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見禮之後,兩人對視一眼,由禮部尚書當先開口,“皇上如今正值盛年,正是擴充後宮的大好時機,何況,皇上相貌不凡,氣度無雙,若是皇上首肯,臣立刻就着手為皇上操辦選妃一事。
”
果不其然!
這兩人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罷!
真是夠了!
他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為後,竟然還要他選妃?
笑話!
冷笑一聲,柳清然從奏章中擡起頭來,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在兩人的面上掃過,“選妃?
”
那禮部侍郎笑着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接着一臉谄媚的上前,将那冊子翻開放在柳清然的面前,别有深意的說道,“皇上,這是各位官家小姐的名冊與畫卷,皇上若是選中了哪個,隻管下旨便是。
”
目光在畫冊上微微一掃,畫冊翻開的一頁上是一個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正在撫琴,姿态優雅閑适,身子窈窕,眉目如畫,倒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但……這個女孩他記得,那一日楚子嬌尋來撐場面的官家小姐便有她一個,最為關鍵的是,若是他沒記錯,這個女孩正是他禮部侍郎的二女兒!
原來,這些人一個個打的都是這個算盤麼?
真是夠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接着猛的一擡手,一把将桌子上的畫冊掃落在地,柳清然近乎決絕的怒喝道,“朕不需要,朕有子喬便夠了!
”
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被柳清然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忙不疊的磕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可……”
正在柳清然怒斥兩位大臣的時候,楚子喬也已經熬好了藥,并且親自送進了皇宮。
看着禦書房門口無聊的打着哈欠的小僮,楚子喬不禁輕笑出聲,上前拿手在小僮的面前揮了揮,問道,“清然在裡面麼?
”
小僮猛的回過神來,見是楚子喬,不由一怔,繼而便是一喜,趕緊回道,“回王妃,主子在裡面批閱奏章。
”
笑了笑,楚子喬擡起手,阻止了小僮的通報,道,“好了,不必通報。
”說着便提着藥朝着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之内,柳清然怒氣不止,兩位大臣滿頭大汗,但卻頑固不化,“皇上還請三思啊!
”
“不用三思了,即便是再想三十遍,三百遍,三千遍,朕也不會娶别人!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柳清然毫不松口,笑話,今天早朝的時候就已經夠窩囊了,難道他這個皇帝隻是個擺設麼?
!
他們可以阻止他立子喬為妃,但卻絕對不能強迫他娶别人!
禮部尚書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依舊頑固不化,幾乎是不要命的說道,“皇上,楚子喬隻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野種罷了,哪裡能夠配得上皇上?
皇上就算是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子嗣着想啊!
”
子嗣子嗣,除了子喬,誰生的孩子他都不想要!
若是子喬能為他生一個孩子的話……想到那個畫面,柳清然的怒氣竟微微斂了些。
見柳清然怒氣稍降,禮部尚書還以為柳清然是聽進了他的話,不由再接再厲道,“皇上,楚子喬身份低微,定不堪國母之位,一個野種,怎麼配母儀天下?
”
一聽到野種二字,柳清然剛剛壓下去的怒氣又湧了上來,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夠了!
”
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皆是一震,感受到柳清然身上的殺氣,兩人沖到口邊的話又下意識的咽了下去,再也不敢多說。
指着被掃落在地的畫冊,柳清然沒好氣的說道,“把這些都拿下去,日後若是再讓朕聽到野種二字,仔細你們的腦袋!
”
野種?
果然,不管做了什麼大事,身份都是在這個時空立足的根本,她是不是該給這兩個忠心耿耿的大臣鼓個掌?
諷刺的笑意在嘴角乍現,楚子喬毫不猶豫的轉過身,邁開步子朝着禦書房之外走去,她想,該是時候了……
“王妃?
”看着楚子喬手裡提着的藥,小僮不禁疑惑開口,王妃不是給主子送藥去了麼?
怎麼又拿了出來?
将手裡的藥遞給小僮,楚子喬的語氣一如平常般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你且留給清然,對了,裡面的藥不要假手于人。
”
“是,王妃。
”小僮小心的将藥接過,心裡卻有些不安隐隐浮現,可還沒等他開口,楚子喬便已經轉身離開了……
禦書房中,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還在做着最後的掙紮,“皇上,此事事關國體,皇上不可一意孤行啊!
”
“尚書若是喜歡,盡可以自己娶回去,朕絕不阻止。
”冷笑一聲,柳清然毫不客氣的說道。
禮部尚書的臉色變了變,卻是無話可說。
禮部侍郎見此也低下頭,不敢再去觸柳清然的黴頭。
柳清然卻是還不想就此放過他們,冷笑着沉聲說道,“如今朕剛剛即位,清和也還未完全安定,一切都還處于百廢待興的狀态,朕無心娶妃,此話,你們也告訴其他人罷!
若是還有人拿這種東西來見朕,朕便要仔細問問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